老王头看着王婶手里的金镯子，又看看自己掉在地上的外套，整个人都懵了。他张着嘴，眼珠子瞪得溜圆，脸上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这…这…它怎么在我衣服里？我…我不知道啊！”
“不知道？它自己长腿跑进去的？”王婶根本不信，气得浑身发抖，举着金镯子就要往老王头脸上砸，“人赃并获你还敢抵赖！老娘跟你拼了！”
眼看又是一场血战。
就在这时，院门被拍响了，砰砰砰，很急促。
“老王！老王在家吗？快开门！出事了！”是邻居李叔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急。
屋里的撕打声戛然而止。老王头和王婶都愣了一下。王婶还举着金镯子，老王头脸上带着血道子。
“啥…啥事？”老王头喘着粗气，没好气地朝外吼了一嗓子。
“哎呀！快开门！是你老丈人家那边出大事了！”李叔的声音透着十万火急，“你小舅子张强！刚被派出所的警车抓走了！听说是因为他把他亲爹，就是老张头，给捅了！捅了好几刀！人现在送县医院抢救呢，生死不知！你老丈母娘当场就吓晕过去了！村里都炸锅了！你赶紧去看看吧！”
轰——！
这个消息，像一个炸雷，猛地劈在老王头和王婶头上！
王婶手里的金镯子“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她脸上的愤怒瞬间被巨大的惊骇取代，血色唰地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哆嗦着：“什…什么？张强…捅了他爹？抓…抓走了？”
老王头也彻底傻了，酒意和怒火瞬间被浇灭，只剩下目瞪口呆：“张强…捅老张头？这…这怎么可能？”
屋外李叔还在焦急地催促拍门。
老王头和王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和茫然。什么金镯子，什么偷藏私房，什么相好，在这一瞬间，都被这个爆炸性的消息碾得粉碎！
老王头手忙脚乱地套上衣服，也顾不上脸上的伤，胡乱抹了一把就冲过去开门。王婶也慌了神，下意识地弯腰想去捡掉在地上的金镯子，手抖得厉害。
我躺在柴房的草堆里，听着外面混乱的脚步声、开门声、李叔急促的讲述声、老王头夫妇语无伦次的询问和惊呼声…所有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像一曲荒诞又激烈的交响乐。
我的嘴角，在黑暗中，无声地向上勾起。
终于，烧过去了。
老张头被亲儿子捅了。张强被抓了。
好。好得很。
张强，我那个好舅舅。老张头，我那个好父亲。
狗咬狗，一嘴毛。
我翻了个身，把怀里那个硬硬的小木盒抱得更紧了些。里面那几枚破铜钱和玉观音不值钱，但这个小木盒本身，还有老王头夫妇接下来的反应，会很有价值。
我的复仇，正沿着我铺设的轨道，轰然向前。
老王头和王婶连滚爬爬地冲出家门，连院门都忘了关，朝着张家村的方向狂奔而去。什么金镯子，什么打架斗气，在亲弟弟捅了亲爹、亲爹生死未卜这种天塌下来的大事面前，都成了无关紧要的尘埃。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几只受惊的鸡在咯咯叫。
我从柴房里出来。堂屋地上，那只金镯子孤零零地躺在泥地上，沾着灰。王婶刚才慌乱中没来得及捡。
我走过去，弯腰把它捡起来。冰冷的金属贴着掌心。我把它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连同怀里那个小木盒一起，塞进了我那个破旧的书包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