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一周年纪念日，我亲手给陈旭切了蛋糕。
他伸出右手来接，笑容温柔。
我把蛋糕狠狠砸在他脸上，跟他提出离婚。
奶油和蛋糕胚糊了他一脸，他愣住了。
婆婆冲过来，一巴掌甩在我脸上，力气大到我耳中嗡鸣。
“你发什么神经？就因为他用右手接蛋糕，你就要离婚？”
陈旭走过来想抱我，我厌恶地躲开，一字一句：
“对，就因为这个。”
1
所有人都被我的话惊呆了。
公公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离、离婚？”婆婆的声音都在发抖，“就因为...就因为他现在用右手吃饭？”
我点点头，看着她的眼睛：“对，就因为这个。”
“秦晏！你有没有良心！”婆婆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鼻子骂，“阿旭为了你，连命都快没了！他现在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身体不如从前，你不体谅他就罢了，还要因为这点小事跟他离婚？你还是人吗？”
她开始哭天抢地，细数着陈旭对我的“好”。
“你说你想看极光，阿旭二话不说，放下几百万的合同，陪你飞到芬兰，在冰天雪地里等了三天三夜！”
“你半夜想吃城南那家馄饨，他开车来回两个小时给你买回来，到家都还是热的！”
“我们陈家是小门小户，能娶到你，是我们高攀了。
可我儿子对你这片心，难道是假的吗？你现在要抛弃他，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句句泣血，字字诛心。
好像我就是那个忘恩负负、嫌贫爱富的绝情女人。
陈旭走过来，通红着眼眶，小心翼翼地拉住我的手。
“小晏，别生气了，好不好？你想让我用左手，我就用左手，我学，我一定能学会的。”
他的手温暖而干燥，却让我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冷。
我猛地甩开他，力气大得让他后退了两步。
“别碰我。”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冰锥一样扎进在场每个人的心里。
气氛凝固到了极点。
陈旭的脸上满是受伤和不可置信，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在我面前哭得像个孩子。
“为什么...小晏，你到底怎么了？车祸之后，你就一直对我冷冰冰的，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改，我什么都改，只要不离婚，好不好？”
他卑微地乞求着，仿佛我是他生命里的唯一一束光。
我笑了。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没错。”
我看着他，也看着他身后的婆婆，“你们都没错，错的是我。”是我太爱你，陈旭。
爱到连一个冒牌货的拙劣演技，我都看了整整一年。
我拿起我的包，转身就要走。
“扑通”一声。
陈旭跪下了。
当着他父母的面，直挺挺地跪在我面前，拉住了我的裤脚。
“小晏，别走，求你了，别离开我。”
他的额头抵着冰冷的地板，肩膀因为哭泣而剧烈地抖动着。
“你走了，我怎么办？我活不下去的...”
婆婆捂着心口，像是随时要昏过去。
公公脸色铁青，指着我，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成了这个家的罪人。
一个逼得丈夫下跪，逼得婆婆心碎的恶毒女人。
我慢慢地蹲下身，看着他。
这张脸，我爱了五年。
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表情，都刻在我的骨血里。
可我知道，这张皮囊之下，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灵魂。
“你真的...想让我留下？”我轻声问。
他猛地抬头，眼里燃起希望的火光，疯狂点头。
“那好。”
我拿起桌上的水果刀，递到他面前。
“你不是说，你会改吗？”
“现在，当着我的面，把你的右手砍了。”
2
整个客厅死一般寂静。
陈旭脸上的希望瞬间凝固，变成了惊恐和错愕。
他像看一个疯子一样看着我。
婆婆的哭声戛然而止，她冲过来，一把夺走我手里的刀，狠狠地扔在地上。
“疯了！你简直是疯了！”
她双眼赤红，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扬手又要打我。
陈旭，不，应该叫他陈墨，猛地站起来，拦在了婆婆面前。
“妈！你别这样！”
他转身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失望。
“小晏，你一定要这样吗？一定要用这种方式来折磨我吗？”
“我只是想让你用左手，很难吗？”我平静地反问。
“可我已经习惯用右手了！这不一样！”他几乎是吼出来的，“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一下！”
“是啊，不一样。”
我轻声说。因为我的陈旭，从三岁学画画开始，就是个左撇子。
他吃饭、写字、拿东西，所有的一切，都用左手。
他说，他的左手是为我而生的，要用这只手，牵我一辈子，为我画一辈子。
而眼前这个人，他可以模仿陈旭的言行举止，模仿他的温柔体贴，甚至模仿他看我时眼里的光。
但他模仿不了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他是个右撇子。
一个彻头彻尾的，右撇子。
“够了！”公公终于爆发了，他一拍桌子，满脸怒容，“秦晏，我们陈家虽然比不上你们秦家，但也不是任你搓圆捏扁的！阿旭是为了谁才出的车祸？要不是去机场接你，他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你不知恩图报，反而变本加厉地欺负他，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我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一家人。
看他们如何颠倒黑白，如何演得情真意切。
婆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接着公公的话往下说。
“对！就是为了接你！要不是你非要闹脾气回娘家，我儿子怎么会出事！”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现在他好不容易活下来，你却要逼死他！秦晏，你的心怎么能这么狠！”
我拿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
是我和陈旭出车祸前一天的通话。
“小晏，我明天要去邻市签个合同，很重要，大概要去两天，你一个人在家乖乖的。”
是我温柔的丈夫，陈旭的声音。
清晰无比。
我把手机放到桌上，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公公和婆婆的脸色，一瞬间变得五彩纷呈。
陈墨的身体僵住了，他死死地盯着那部手机，像是要把它看穿。
“他不是去接我。”
我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说，“他是去出差。你们一家人，连这种事都要撒谎，不累吗？”婆婆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公公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只有陈墨，他慢慢地抬起头，眼神里不再是伪装的深情和委屈，而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阴鸷和狠厉。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在你第一次用右手给我递水的时候。”
那一刻，我如坠冰窟。
但我没有声张。
我在等，等一个机会，看他们这出戏，究竟要演到什么时候。
陈墨忽然笑了。
那笑容，充满了嘲讽和自暴自弃。
“是，我不是陈旭。”
他终于承认了，“我是他的双胞胎弟弟，陈墨。”“他一年前，就在那场车祸里，死了。”
3
“轰”的一声，我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尽管我早已猜到，但当他亲口说出那个“死”字时，我的心脏还是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捏住，痛到无法呼吸。
死了。
我的陈旭，那个全世界最爱我的男人，已经死了。
而我，竟然和一个冒牌货，同床共枕了一年。
我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扶住沙发才没有倒下。
婆婆见状，非但没有一丝愧疚，反而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整个人都松弛下来。
她走到我面前，眼神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
“没错，阿旭已经不在了。”
“小晏，事到如今，我们也不瞒你了。
阿墨是阿旭的亲弟弟，他们长得一模一样，性格也像。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为了我好？”我几乎要笑出声来，“用一个死人的身份，骗我结婚，骗我上床，这就是为了我好？”
“不然呢？”婆婆理直气壮地反问，“难道要告诉你真相，让你年纪轻轻就守活寡吗？阿墨哪里不好了？他对你言听计从，把你捧在手心里，不比那个为了工作连你都不要的阿旭强？”
她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狠狠插进我的心口。
“在你眼里，你的大儿子，就这么不堪？”
“他不是不堪，他是没福气！”婆婆的语气变得尖利，“他没福气娶到你，没福气享受你们秦家的富贵！可是阿墨有！阿墨才是我们陈家的希望！”
我终于明白了。
从头到尾，他们看上的，根本不是我这个人。
而是我身后，秦家的亿万家产。
我的父亲只有我一个女儿，我嫁给谁，秦家的一切，未来就是谁的。
所以陈旭死了，没关系。
他们还有一个陈墨。
只要“陈旭”还活着，只要我还是“陈太太”，这个金龟婿，他们就捞定了。
“你们...真恶心。”
我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陈墨一直沉默着，此刻却突然走上前来，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的力气很大，捏得我生疼。
“嫂子。”
他看着我，眼睛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不甘，还有一丝疯狂的占有欲。“我知道，你爱的是我哥。
但现在，他已经死了。站在你面前的，是我，陈墨。”“一年了，我扮演他，扮演得很累。
我每天都在模仿他的说话方式，模仿他的小动作，我甚至学着他那样去爱你。可我不是他！”他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声音也越来越大。
“我也会嫉妒！我嫉妒他能得到你全部的爱！凭什么？我们是双胞胎，我们流着一样的血，长着一样的脸，凭什么他就是天之骄子，我就是见不得光的影子？”
“现在他死了，我终于可以取代他了！秦晏，你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我哪里比不上他？”
我被他的话震在原地，只觉得荒谬又可悲。
我看着这张我爱了五年的脸，第一次感到如此陌生和恐惧。
“放开我。”
我冷冷地说。“我不放！”他固执地抓着我，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嫂子，不，小晏，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会比我哥更爱你，加倍地爱你！”
“你配吗？”我甩开他的手，用尽全身力气，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的一声，清脆刺耳。
他被打得偏过头去，脸上浮现出清晰的五指印。
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看着他，眼里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
“陈墨，你和你的一家人，都让我感到恶心。”
“你们不仅骗了我，还侮辱了我对陈旭的爱。”
“你们会付出代价的。”
4
我说完那句话，转身就走。
陈墨没有再拦我，他只是站在原地，捂着脸，眼神阴沉地看着我的背影。
婆婆却像疯了一样扑上来，死死抱住我的腿。
“不能走！你不能走！”
她哭嚎着，声音凄厉。
“秦晏，你走了，我们陈家就全完了！你不能这么狠心！”
我低头看着她，这个曾经对我慈爱有加，一口一个“好孩子”叫着的女人，此刻脸上满是狰狞和贪婪。
“现在知道完了？”我冷笑，“当初设计这一切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有今天？”
“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婆婆哭诉道，“你爸说了，只要你和阿旭结婚，就给你们公司注资一个亿！阿旭死了，这一个亿怎么办？我们家公司当时就快破产了，我们能怎么办？”
“所以，就让他的亲弟弟，顶着他的名字，去骗婚，去骗钱？”
“这怎么能叫骗？”婆婆振振有词，“阿墨也是我儿子！他替他哥完成婚约，有什么不对？再说了，他对你不好吗？这一年来，他把你伺候得跟女王一样，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简直要被这家人的无耻逻辑气笑了。
在他们眼里，儿子只是工具，婚姻只是交易，感情一文不值。
只要能拿到钱，什么亲情、道德、底线，全都可以抛弃。
我懒得再跟她废话，用力想挣脱她的手。
公公在一旁沉着脸，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冷，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威严。
“秦晏，你别忘了，你和‘阿旭’结婚前，签过一份婚前协议。”
我心里一沉。
那份协议，是当初陈旭拿给我的。
他说，知道我家有钱，为了证明他不是图我的钱，他愿意签下这份协议。
协议内容很简单，如果他主动提出离婚，他将净身出户。
我当时感动得一塌糊涂，想都没想就签了字。
现在想来，这从头到尾，就是一个为我量身定做的陷阱。
“协议上写得很清楚。”
公公慢条斯理地说，“如果是你主动提出离婚，你不仅一分钱都拿不到，还要赔偿陈家一个亿的精神损失费。”“因为你，耽误了我儿子的‘终身幸福’。”
他刻意加重了“终身幸福”四个字，眼神里的嘲讽和得意，毫不掩饰。
我浑身冰冷。
我终于明白，他们为什么敢如此肆无忌惮。
他们早就堵死了我所有的退路。
要么，我就忍气吞声，继续和一个冒牌货做夫妻，让他们一家人吸我秦家的血。
要么，我就离婚，不仅名誉扫地，还要背上一个亿的巨额债务。
他们算准了，我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绝对不敢选第二条路。
“怎么样？”婆婆见我脸色惨白，得意地笑了起来，“现在知道怕了？秦晏，我劝你还是乖乖地留下来，继续当你的陈太太。
我们保证，以后还像以前一样对你好。”“只要你安分守己，给我们陈家生个一儿半女，秦家的一切，早晚都是我们孩子的。”
她的算盘，打得真响。
连我孩子的未来，都算计进去了。
看着他们丑陋的嘴脸，我心底的恨意，如同野草般疯狂滋生。
我突然笑了。
“好啊。”
我说。
“我不走了。”
他们都愣住了，以为我服软了。
婆婆脸上立刻堆满了虚伪的笑容：“这就对了嘛，小晏，我们才是一家人...”
我打断她的话，拿起手机，拨通了我爸的电话。
我按了免提。
电话很快接通，我爸爽朗的声音传了过来：“喂，宝贝女儿，想爸爸了？”
我看着陈家三口瞬间僵硬的脸，一字一句，清晰地说：
“爸，你准备好一个亿。”
“我要把陈旭的坟，迁到我们秦家祖坟里。”
“还有，他那个叫陈墨的弟弟，我要他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