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很简单，一碟炒青菜，一盘番茄炒蛋，还有两碗米饭。陆则吃饭时很少抬头，咀嚼的动作很轻，像怕打扰到谁。苏漾扒拉着米饭，觉得气氛有点压抑，忍不住说：“你爸爸……不回家吃饭吗？”
陆则夹菜的手顿了一下：“他在外地工作。”
“那你妈妈呢？”话刚出口，苏漾就后悔了。他看见陆则的脸色沉了沉，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她不在了。”陆则的声音很平，听不出情绪。
苏漾的脸瞬间涨红：“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陆则放下筷子，“吃完把碗放厨房就行。”说完就起身回了房间。
苏漾看着桌上几乎没动的番茄炒蛋，心里堵得慌。他慢吞吞地收拾好碗筷，洗完碗出来时，看见陆则房间的灯亮着，门缝里透出一道细长的光。
夜里，苏漾被热醒了。海澄市的夏夜又闷又热，他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爬起来去客厅倒水。经过陆则房间时，听见里面传来轻微的咳嗽声。他犹豫了一下，轻轻敲了敲门：“你没事吧？”
里面没回应。苏漾推开门，看见陆则蜷缩在床上，额头冒着冷汗，脸色苍白。“你发烧了？”苏漾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烫得吓人。
陆则睁开眼，眼神有些模糊：“没事，老毛病。”
“什么老毛病？都烧糊涂了。”苏漾翻出医药箱，找到退烧药和体温计，“先量个体温。”
陆则顺从地张开嘴，含住体温计。苏漾倒了杯温水递给他：“先喝点水。”
等了五分钟，拿出体温计一看，39度2。苏漾皱起眉：“必须去医院。”
“不用。”陆则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苏漾按住。
“听话，再烧下去该出事了。”苏漾扶起他，“我背你去。”
陆则起初还想拒绝，但浑身没力气，只好任由苏漾背着。苏漾的肩膀不算宽，但很结实，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温度。陆则把脸埋在他的后颈，闻到一股淡淡的皂角香，心里忽然觉得有点安定。
医院的急诊室灯火通明，医生给陆则开了退烧药和点滴。苏漾坐在病床边，看着药水一滴滴往下落，眼皮越来越沉。迷迷糊糊间，他感觉有人碰了碰他的头发，睁眼一看，陆则正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复杂的情绪。
“你醒了？”苏漾揉了揉眼睛。
“嗯，”陆则的声音还有点沙哑，“谢谢你。”
“谢什么，都是同学。”苏漾笑了笑，“你感觉好点了吗？”
“好多了。”
两人又陷入沉默，只有点滴管里药水流动的声音。过了一会儿，陆则忽然说：“我妈是前年走的，胃癌。”
苏漾愣住了，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
“我爸那时候总出差，家里就我和我妈。她走后，我爸就更忙了，好像家里有什么东西让他不敢面对。”陆则的声音很轻，像在说别人的故事，“有时候我觉得，这个家不像个家。”
苏漾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拍了拍他的手背：“以后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陆则转过头，看着苏漾真诚的眼睛，心里某个地方好像被轻轻撞了一下。他“嗯”了一声，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