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递过去一张纸巾,"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我真的想试试,就试三年,要是成不了,我就跟你回去,随便找个活干。"
姐姐没说话,只是肩膀一抽一抽的。过了好一会儿,她从包里掏出个信封:"这里面有两千块,是我攒的生活费。你省着点花,别太累了。"
我捏着信封,纸壳子被汗水浸得发潮。姐姐站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别告诉爸妈我来过,也别告诉他们你在干啥。"
送走姐姐的那天,我去买了个最便宜的西瓜,蹲在出租屋门口,一勺一勺往嘴里塞。甜津津的汁水顺着嘴角往下流,滴在布鞋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第四章 周老师的课
周老师的课总是排在下午第一节,阳光透过窗户,在讲台前投下一块长方形的光斑。他讲课不爱用PPT,就凭着一支粉笔,在黑板上写写画画。
"镜头是有情绪的。"他用粉笔头敲了敲黑板上的分镜图,"同样拍一条巷子,仰拍是敬畏,俯拍是悲悯,平拍呢?"他转过头,目光扫过教室,最终落在我身上。
全班同学的视线跟着聚过来,我后背一僵,下意识地站起来:"是......是平等。"
周老师点点头:"坐下吧。杨林说得对,平拍是把镜头放得跟人眼一样高,不俯视,不仰视,就是平等地看。"
我坐下时,手心全是汗。旁边的男生凑过来,小声问:"你是旁听的?"我点点头,他咧嘴一笑:"我叫赵鹏,学摄影的。"
那之后,我跟赵鹏熟了起来。他爸是开影楼的,家里不缺钱,却总爱跟我混在一起。有次他拉着我去器材室,偷偷摸出台旧摄像机:"试试?"
我摸着冰凉的机身,手指都在抖。赵鹏教我怎么装胶卷,怎么调焦距,直到夕阳把器材室染成金红色,才恋恋不舍地把机器放回去。
"你拍得真有感觉。"赵鹏拍着我的肩膀,"比我们班那些只会按快门的强多了。"
周老师大概看出了我的窘迫,有天课后叫住我:"学院有个短片竞赛,你想不想试试?"
我愣了愣:"我?我没设备,也没团队啊。"
"赵鹏不是有摄像机吗?"周老师笑了,"你们俩搭个伙。剧本我帮你看看,场地嘛......"他想了想,"我老家在郊区,有个老院子,你要是用得上,就拿去拍。"
那天晚上,我在出租屋里,对着台灯熬了三个通宵,写出了第一个剧本。讲的是一个老人,守着老院子,每天等出门打工的儿子回来。写最后一幕时,眼泪滴在稿纸上,晕开了墨迹。
赵鹏看了剧本,拍着大腿:"就这个!我外公就是这样的人!"
我们找了周老师的学生当演员,赵鹏负责摄影,我当导演。拍了整整一个周末,累得倒头就能睡,可每次回放素材时,看着镜头里老人坐在门槛上的背影,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似的。
短片最终没获奖,却被周老师在课堂上放了。当片尾出现"导演:杨林"四个字时,我低着头,耳朵却红得发烫。
第五章 父亲的信
冬天来得猝不及防,出租屋里没有暖气,我裹着两床被子,还是冻得睡不着。夜里翻来覆去,总想起家里的热炕,母亲煮的姜汤,还有父亲坐在灯下备课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