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看着他，眼中闪烁着喜悦："音乐不只是用来听的，对吗？"
程悦没有回答，但嘴角微微上扬。这是三个月来他第一次接近微笑的表情。
午餐时，林夏告诉程悦她是一名音乐治疗专业的毕业生，之所以选择这个领域是因为她的妹妹也是听障人士。
"小雨出生时就听不见，"林夏一边给程悦夹菜一边说，"但她现在是舞蹈团里最优秀的舞者之一。她'听'音乐的方式和别人不同。"
程悦停下筷子："所以你来做志愿者是为了...什么？赎罪？"
"不，"林夏摇头，"是因为我相信音乐属于所有人，无论他们能否用耳朵听见。"她直视程悦的眼睛，"就像它仍然属于您，程先生。"
程悦移开视线，胸口泛起一阵酸涩。他换了个话题："你弹钢琴吗？"
"只会一点皮毛，"林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主修的是声乐。"
程悦站起身，走向钢琴："弹点什么给我看。"
林夏惊讶地眨眨眼："现在？"
"除非你不敢。"
林夏深吸一口气，坐到钢琴前。她弹了一首简单的《致爱丽丝》，技巧生涩但充满感情。程悦站在她身后，通过观察她的手指动作和身体语言，"听"完了整首曲子。
"指法全错了，"他评论道，但语气不再尖锐，"手腕太僵硬。"
林夏笑了："那大师愿意指点一下吗？"
程悦犹豫了一下，最终坐到她旁边。他拿起林夏的手，调整她的手指位置："这样，力度要均匀..."
当他的手指碰到林夏的，一种奇特的温暖从接触点蔓延开来。林夏的手很小，很软，却有着弹琴人特有的茧子。程悦突然意识到这是失聪后他第一次主动触碰别人。
林夏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她的耳朵微微发红，但没有抽回手。
"再试一次，"程悦低声说，放开了她的手。
林夏重新开始弹奏，这次流畅了许多。程悦看着她专注的侧脸，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她的睫毛上，投下细小的阴影。一种久违的平静在他心中升起。
从那以后，他们的相处模式悄然改变。每周三次的会面，程悦不再抗拒，甚至开始期待。林夏带来了各种各样的音乐体验方式——从特制的手鼓到能显示声波振动的APP。而程悦则教她弹钢琴，用笔谈和简单的手势交流。
一个月后的下午，林夏带来一个消息。
"程先生，"她的表情异常严肃，"我咨询了几位专家，他们认为您的情况可能适合人工耳蜗植入手术。"
程悦愣住了："什么？"
"不是保证能恢复听力，但有相当比例的类似病例取得了良好效果。"林夏的声音因为兴奋而微微发颤，"我这里有相关资料..."
程悦猛地站起来："不用了。"
"可是——"
"我说不用了！"程悦的声音突然提高，"你以为我没查过吗？手术费要几十万，成功率不到50%，就算成功了，我也永远不可能恢复到专业水准！"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别给我虚假的希望，林夏。我受够了。"
林夏站起来，想要靠近他："程先生，我理解您的恐惧，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