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对着人鱼王自责不已。而她只是笑着看着我们，说：
“不，这也是我的私心。我不希望——我们族群，生生世世都遭受这种躲躲藏藏的戴罪之苦，在我这里既然有机会通过讨巧的方式跳出规则，结束这种身份，那即使是我受罚，我也认了。”
“所有想得到的东西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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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鱼王已经毫无力气，她的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契约已成，族群已安……我罪已偿……但……” 她艰难地喘息着，目光落在乌苏拉身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乌苏拉……过来……”
乌苏拉游近。
塞壬王用尽最后的生命力，将一段微弱却无比坚定的灵魂印记，直接烙印进乌苏拉的意识深处。
那印记中包含着难以磨灭的意志：
“魔力宝石和契约只是权宜之计……三百年后，当魔力宝石的力量开始衰减，契约就会慢慢失去保护的效果……人类，将会重新踏入这片海域……”
“我以最后生命精华和灵魂印记……与你……等价交换……”
“交换一个【转生】之机……”
“三百年后……当契约松动……海洋再临倾覆之危……我的转世之身将归来……”
“她将取回本就属于她的力量……完成我未尽之守护……”
印记烙印完成，塞壬王（人鱼王）的身体开始化作点点幽蓝的光尘，如同星辰般缓缓消散在深海中。
“等价交换成立……”乌苏拉已经开始啜泣。
她的眼神彻底失去了高光，只留下我和乌苏拉在无垠的大海中相顾无言。
在那之后，这片大海在人鱼一族的统治下和乐融融。
没有人类的侵袭，只有人鱼的天籁响彻整个海洋，真是一片乐土。
我和乌苏拉退居幕后，潜藏在深海，守护着契约的稳定，暗中引导海王（塞壬王湮灭后，由她最强大的后裔继任）家族，维系着表面的平衡。
这种平静安宁的生活，差点让我要忘记那天的末日。
我不敢放松，等待着契约松动，等待着魔力宝石的光芒衰减，等待着……塞壬王的转世归来。
三百年来，我们把这片海洋的希望寄托在塞壬王的转世身上，而关于成为海神的计划，我们俩都心照不宣地搁置了。
“你说，就算塞壬王的转世归来，又能怎样呢？继续与人类签订契约吗？是用塞壬的力量毁灭岸上的一切，还是用塞壬的力量守护这片海洋？无休无止，何时是个头？”
我几乎每天都不厌其烦地询问乌苏拉。
“一切都是未知数。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毕竟，我们是在改变预言。”她的脸庞已经染上岁月风霜，嗓音干哑难听，透出无尽的疲惫。
“你说，我俩这样坚持是为了什么？”她忽然笑了起来，无尽悲凉：“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不好吗？让他们自己去想办法不好吗？会有人记得我们吗？会有人知道我们做的一切吗？”
“我们能得到什么？会有回报吗？我是一个商人，无利可图的事——我凭什么去做？”
“凭什么……”她的触角狠狠地拍打着礁石。
我无言以对。这种责任对于我们来说，太过沉重。
乌苏拉如果想就此退出，这也是她的自由，我无权干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