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乌苏拉共同见证了海洋最后的结局。
那景象永生难忘：曾经绚烂的珊瑚礁化为惨白的坟场，曾经繁盛的鱼群只剩下零星几尾畸形的身影在浑浊的毒水中挣扎。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忽然而至发现这片海洋的人类。
他们用毒水侵袭海洋，用潜水艇在深海肆意破坏，将珍稀之物篡夺。
而我自己，也感受着心脏的腐蚀，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秒发动了第一次大回溯。
回溯到母亲说这句话之前，阻挠她开口。
我回溯完之后只感觉全身如被剥皮抽筋一般痛苦，灵魂像是被大力撕扯过。
以我对身体的了解，这种大周期的回溯，我最多只能有三次。
元气大伤的我又硬生生砍断自己的一个触角，成功地让母亲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我的身上，于是她即将说出口的话变成了：
【痊愈吧。】
我大喜，认为此举有用。
但事实是——这只是一时止住，最终她还是说了那句话。
在她吐出那一模一样的字眼之后，我终于清楚地认识到：
“因”无法改变。这是母亲既定的命运，不是我的一次次阻挠可以解决的。
绝望之际，我找到了乌苏拉。
我的亲侄女，【等价交换】的掌控者。
因为相信我回溯的技能，也相信我母亲的言灵，她成为了我唯一的共谋者。
她或许贪婪而且精于算计，但是唯有孕育且供养我们的大海，我们都不可辜负。
毕竟我们的能力来源于这片大海，就必须负责。
“除了我们——还有谁会去做这件事？”她拨弄着手中的镜子，苦笑着：“如果我们都不做，那这片大海真的就要完了。”
我和乌苏拉翻遍了所有古老禁忌的典籍。
残破的卷轴上记载着深海的秘闻：在远离尘嚣的外海域深渊，可能隐居着当时受到神罚而苟且安生的——传说中的塞壬一族。
据说她们的歌声蕴含着海洋本源的能量，是生命与力量的极致体现。
或许——她们，会是扭转的关键。
“成为【海神】，重获海洋的护佑，驱散衰亡，仪式需要无可估量的强大能量作为核心启动。而他们，便是最好的能量源泉。”乌苏拉目光沉沉地看着我。
“只要这片海域有了神的护佑，就可以冲破规则，重新制定规则。”
3
我们疯狂地寻觅塞壬的下落。
历经千辛万苦，快要在这一次回溯时间耗费完的时候，终于在外海域最深、最黑暗的海沟中，找到了生命的迹象。
她们拥有人鱼的形态，周身散发着令人灵魂颤栗的危险气息。
歌声低沉而诡异，仅仅是逸散的音节就让我和乌苏拉的识海掀起狂澜。
这就是塞壬吗？
而且是血脉极其古老纯正的初代塞壬！
他们是古籍中记载的、拥有真正毁天灭地之音的存在！
我和乌苏拉都激动地战栗着，看着眼前优雅审视我们的塞壬，汗毛倒竖。
“乌苏拉，怎么办？我们只是见到了塞壬，又无法将他们的力量带走。”我焦急。
“如果他们发现我们是怀有恶意地想要夺走他们力量的想法来到这里的，恐怕会被他们的声音撕碎得连渣都不剩吧。”乌苏拉倒吸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