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真正继承海巫婆王女之位的人是我，将王之位转让给塞壬的也是我。
而乌苏拉，只是介于情分，帮助我到现在。
那么，从今以后，要面对这一切的人——只有我吗？
我浑身一片发冷，慢慢地背过身去。
“乌苏拉，从今以后，我来就行，你——该休息了。”我尽力不让自己的声音染上哭腔。
“谁说我要放弃了？”她恶狠狠地说，“我都投入了那么多的沉没成本，怎么可能到现在放弃？伊莎贝拉，你休想偷偷独占全部功劳！”
我再也忍不住，两个人像儿时打架输了一般，互相拥着大哭了一场。
我们继续等待。
直到那天，我们听见了匪夷所思的消息——
海王的小女儿，最宠爱的艾丽儿公主，在成年上岸那日拯救了一个掉到海里的人类王子，更惊悚的是，她居然为了他找到乌苏拉做交易。
献祭了自己最宝贵的歌声，只是为了换取双腿上岸找王子。
最终化为了泡沫。
而海王的其他女儿，为了帮助妹妹，去岸上找她然后消失了。
我在意的是——
人类已经重新踏足海洋，海洋的庇护屏障衰弱，那转世的塞壬——究竟在哪里？
6
我怒气冲冲地找到海王。
当下海巫婆一族仍然是海洋极有分量的存在。
我一直对外称病不出，如今出现，想必是重要之事。
“海王，不要对我隐瞒，塞壬在哪里？”我质问道。
海王沉浸在丧女之痛中，一双眼睛红得滴血，但仍然否认：
“这种邪恶恐怖的生灵早已消失，怎会出现？”
塞壬的记忆早已被抹去，在所有人的印象中她只不过是不详的存在。
“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伊莎贝拉大人。”
“以我海巫婆一族的名声发誓，塞壬是拯救您女儿的唯一方法。您还想见到你女儿，是也不是？”
海王犹豫再三，还是对我说出实情。
“她——是艾丽儿的双胞胎妹妹，因其不详的出生，我和人鱼长老们商量后决定，”
“将她关在十八层海底牢笼，并且用噤声螺封住她的嗓子。”
我目眦欲裂。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的先祖？他们一族的救命恩人？
如果当下告诉他们自己曾是塞壬的身份，会造成他们的认知混乱，那塞壬王就白付出代价了。
我真的感到无比可笑。
当我赶到那十八层海牢，对上艾黛拉那双饱含杀意的眸子之时。
我笑我的想法太过单纯和简单，怎么可以把拯救海洋的希望全部寄托在眼前这个……
对这片海洋饱含恶意的塞壬身上。
她眸光浸了毒液一般冰冷，从骨子里散发出杀意。
是啊，自己的亲族人囚禁她如此之久，她又怎会为了他们舍身相搏？
她与艾丽儿生得一模一样，却是两个极端。
我倒退了几步，这已经不是我们当初认识的塞壬王了。
刺激记忆需要关键的契机，是大喜大悲的临界，很难把控。
就算现在对她强行烙印回忆，风险太大，我承担不起。
这次回溯，努力了这么久，因为艾黛拉这个不稳定因素……
要放弃了。
我狠了狠心再看了一眼死命拍打着牢笼栏杆的艾黛拉，头也不回地朝着乌苏拉的方向游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