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嘶嘶……嘶嘶……

电流的底噪持续了几秒,像信号不良的收音机在调频。接着,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像冰锥一样刺穿耳膜:

“沈时桉,如果你听见这段录音,说明我已经死了。”

短暂的停顿,那平静的声音说出更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死在过去。”

电流声陡然增大,然后是她清晰得如同宣判的最后一句话:

“杀我的人,是你。”

录音结束。磁带发出“嗒——”一声长响,开始自动倒带。

倒带声停止,录音机小小的液晶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

剩余时长:00:03:17

又是317!这个阴魂不散的数字!陈潇腕带上的死亡时间,录音机诡异的剩余时长……像一把三棱的回旋镖,无论从哪个方向掷出,最终都会精准地割向我的喉咙。

晚上九点,我带着那台沉重的录音机回到支队技术室。技术员小张是个戴眼镜的年轻人,他熟练地戴上监听耳机,按下播放键。仅仅过了十秒,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猛地摘下耳机,像被烫到一样。

“沈……沈队,”他声音发颤,指着那盘暗褐色的磁带,“这磁带……是1997年生产的!BASF的带基,标签……标签上还印着‘江钢广播站第11号母带’!这……这怎么可能?”

我猛地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厚重的秒针正指向“31”,发出微弱但规律的“嗒”声。

距离裂缝闭合,还有71小时29分。这个念头毫无征兆地跳进脑海,带着一种宿命般的冰冷。我拉开办公桌最底层的抽屉,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我取出了配枪,卸下弹匣,将那枚从未击发过的黄澄澄的子弹攥进掌心。

金属冰凉,像一枚正在倒计时的微型秒表。

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毫无预兆地撕裂了墨黑的夜空,瞬间将整个办公室映得一片惨白。借着这短暂而刺眼的光芒,我的目光扫过墙上那张巨大的江城地图。

闪电消逝的刹那,我看见自己的影子,被拉长、扭曲,清晰地投射在地图上,阴影的轮廓,正好严丝合缝地覆盖住了老钢厂的位置。

那一刻,一股彻骨的寒意攫住了我。

无尸案的第一具尸体……或许真的是我自己。

胸口那粒银色的种子像一颗冰冷的心脏,随着我真实的心跳,微弱地搏动。每一次搏动,都带来一种奇异的沉重感,仿佛每一次泵血都比上一次慢了微不足道的一瞬,却也更坚定了一分。我坐在技术室的转椅上,头顶惨白的灯光将四周的仪器照得一片死寂。小张早已被梁臻支开,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人,面对着那台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开盘机。

“准备好了?”梁臻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手术前的凝重。

我点点头,将编号为“JGBS-970811-F”的磁带推进卡槽。指尖划过磁带盒背面褪色的手写编号,墨迹圆润,带着旧时光的气息。咔哒一声轻响,磁带归位。我戴上监听耳机,瞬间被嘶嘶的底噪淹没,像站在暴雨将至的海边。

咔哒。

不是底噪。是清晰的机械秒表走动的声音。哒…哒…哒…冰冷,精确,像某种倒计时的宣告。

紧接着,陈潇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冲了出来,透过耳机直贯脑海。他的声音比直播时更轻、更飘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湿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