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清了清嗓子,往前一步,把证件在老金眼前飞快一晃,压着嗓子:“金老板,749局,问点事儿。”
“哎哟!局里的同志!失敬失敬!”老金夸张地一拍大腿,脸上的笑纹堆得更密,眼角的褶子却绷得死紧,“您二位尽管问!我老金向来本分,知道啥说啥!”
“昨晚,甘肃的东西丢了。”
沈醉终于开了口,声音不高,却像根冰锥子,瞬间扎破了这粘稠的空气,清清楚楚钻进老金耳朵里。
“谁在打听它?谁在‘鬼市’放风要出手?”
“这……这……”老金脸上的笑瞬间冻住,脑门儿上“噌”地冒出一层油亮的汗珠子。他下意识往后缩了半步,脊梁骨撞上身后的货架子,碰得瓶瓶罐罐一阵细微的乱响。
“同志,您说的……是啥东西?甘肃……那地方老大了……”
“金老板。”
沈醉微微往前探了探身子,那股子从他身上漫出来的寒气,让周围的空气都像要结了冰。
声音压得更低,每个字都像在敲打老金的神经。
“你认得我。”
这不是问句,是陈述。
老金浑身猛地一哆嗦,脸“唰”一下白得跟糊墙纸似的,嘴唇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一个音都挤不出来。
他看沈醉的眼神,填满了压不住的惊骇,活像见了从坟里爬出来的索命鬼。
就在这时,沈醉那对纯黑的眼珠子里,好像有极细微的、暗金色的水纹飞快地荡了一下。
陈默站在侧面,正好捕捉到这快得跟错觉似的一闪。
紧接着,他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老金面前柜台上,那个随意撂着的小黄铜镇纸,毫无征兆地“嗡嗡”自个儿抖了起来!
不止镇纸!
旁边茶杯里的水,无风起浪,荡开一圈圈涟漪!货架上积了不知多少年的灰尘,竟也违反常理地,在半空中打起了旋!
这动静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说!我说!”
老金猛地倒抽一口凉气,身子筛糠似的抖起来,声音带着哭腔和吓破了胆的尖利。
“是‘佛爷’!佛爷的人在打听!放风也是他的人!我……我就是个传话的!他们说要找懂行的‘大主顾’,就这两天买卖!具体地方我真不晓得!饶命!饶命啊!我啥都不知道了!”
他话都说不利索了,两只手胡乱摇摆,像要赶走什么看不见的脏东西。
“佛爷?”陈默眉头拧成个疙瘩,这名字在资料里提过,是个神秘的地下文物大鳄,神出鬼没,心狠手辣。
沈醉没再逼问。
他直起身,那股子压死人的劲儿“唰”一下就没了。
老金像被抽了筋,软塌塌地靠着货架子,大口倒气,眼神发直,活像刚从阎王殿门口爬回来。
沈醉的目光从那个恢复平静的黄铜镇纸上扫过,转向陈默,就俩字。
“走了。”
陈默赶紧跟上。
推开那扇沉甸甸的木门,外面湿冷的空气裹着霉味扑面而来。陈默忍不住回头瞅了一眼,昏黄灯光下,老金还瘫在那儿,像摊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