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概是那句“福气越分越多”起了作用,加上我情真意切的样子,周姨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露出了笑容:“林小姐你这孩子,心肠真好!那……那我就替豆包谢谢你了!” 她乐呵呵地接过玉牌,“这挂哪儿好呢?”

“就挂它项圈上吧,” 我指了指豆包脖子上的皮质项圈,“紧贴着,福气跑不了!”

周姨依言,动作麻利地把那根褪了色的红绳穿过项圈上的金属环,仔细打了个结,把玉牌牢牢地固定在了豆包胸前。那块浑浊的玉牌贴在豆包温暖的、随着呼吸起伏的棕色皮毛上,在夕阳下泛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光泽。豆包似乎有些不习惯脖子上突然多了个硬邦邦的坠子,扭了扭脖子,呜咽了一声。

“乖豆包,戴着吧,这可是保平安的宝贝!” 周姨安抚地拍了拍它。

我站在一旁,脸上挂着温婉得体的微笑,看着那块玉牌紧贴着豆包的皮肤,随着它的呼吸微微起伏。夕阳的金光落在我眼底,却暖不化那深处凝结的冰。王秀娟,你的“心意”,豆包收下了。这份“保平安”的厚礼,但愿你的亲亲狗侄儿们,消受得起。

接下来的日子,像被按下了加速键,却又在表面的平静下涌动着看不见的暗流。我成了产检模范生,一次不落,所有报告单都叠得整整齐齐收在专门的文件夹里,甚至还在网上自学了不少孕期营养和胎教知识,积极得让赵金花都挑不出毛病,只能酸溜溜地跟王秀娟嘀咕:“装得倒挺像那么回事,谁知道生出来是个什么玩意儿!”

王秀娟则隔三差五就来“关心”我,目光总有意无意地瞟向我空荡荡的脖子。“清欢,那玉牌……嫂子送你的,怎么没见你戴啊?是不是嫌弃不好看?” 她试探着,脸上堆着笑,眼底却藏着一丝不安。

“哪能啊嫂子!” 我立刻摆出十二万分的感激和珍视,“那么贵重又灵验的东西,我哪敢天天戴着到处晃悠?万一磕着碰着,或者丢了,那不是辜负了嫂子一片心嘛!我专门请人打了个特结实的檀木盒子,里面铺了绒布,把它供在床头柜上了!每天睡前都拜一拜,心诚则灵!” 我煞有介事地指了指卧室方向,说得情真意切,连自己都快信了。

王秀娟狐疑地顺着我指的方向看了看,又看看我坦荡无比的脸,似乎想从我眼睛里挖出点破绽。最终,她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哦……供着也好,也好。心诚最重要。” 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透着点勉强和失落。

日子滑到了预产期前一周。深夜,小区业主群里突然炸了锅。

消息提示音密集得如同急雨。我划开屏幕,是周姨连发了好几条带着哭腔的语音,背景里还夹杂着尖锐的犬吠和幼崽微弱的哼唧声。

“天爷啊!造孽啊!大家快帮帮忙想想办法吧!我家豆包……豆包生了!”

“生是生了,可……可生了个啥玩意儿出来啊!三条腿!就三条腿啊!还有一条腿长得歪歪扭扭的!看着就不对劲!呜呜呜……”

语音后面紧跟着几张触目惊心的照片。昏暗的灯光下,刚出生的德牧幼崽湿漉漉地蜷在垫子上,本该是四条腿的位置,却只有三条细弱的肢体支撑着小小的身体,其中一条还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角度。幼崽闭着眼,孱弱地蠕动着,发出细若蚊蚋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