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去上坟，发现坟被刨了，棺材盖撬开，里头..."他喉结滚动，"空的。"
我后背发凉："您是说..."
"有人把她活埋了。"他突然抓住我胳膊，"然后你爹救了她，是不是？"
我甩开他："我娘只是失忆，不是死人！"
"你娘右肩有块胎记，"他声音突然很轻，"梅花形的。"
我僵住了。我娘确实有，连我都很少见到。
"还有，"他接着说，"她喝醉时会唱《十八相送》，走调走得厉害。"
我腿发软。去年除夕我娘喝米酒，确实哼过这曲子，我爹当时就摔了碗。
"王良，"王冬叔突然咬牙切齿，"那天跑得比兔子还快，你猜为什么？"
"您是说..."
"酒是他倒的。"王冬叔把烟头碾在树干上，碾出一个黑疤，"我要查清楚。为了你，也为了雨生。"
他走的时候塞给我一张照片。泛黄的老照片上，穿红嫁衣的姑娘抿着嘴笑，眼睛像我娘，又不像我娘。
他提过的坟场，我知道，我们镇所有过世的人，都埋那里，而且离西村才有几里远。
回家路上我拐去坟场。最老的那片坟地角落里，有块歪倒的碑，上面模模糊糊刻着"王氏邱英"。
我蹲下来扒开杂草，发现碑脚缺了一角——像是被人用铁锹硬生生铲掉的。
4
我蹲在坟前，手指碰到那块残缺的碑脚时，突然刮起一阵阴风。后脖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
"看啥呢？"
我吓得一屁股坐地上。瘸腿老张扛着铁锹站在我身后，他专管村里白事。
"张、张叔..."我慌忙把照片塞进口袋，"这坟..."
"邱氏的？"他吐了口痰，"三十年没人扫了。"
我心跳得厉害："为啥碑缺一角？"
老张眯起眼："那年暴雨冲的呗。"他铁锹往地上一杵，"丫头，这地方晦气，赶紧回。"
我站起来时，照片从口袋滑出半截。老张眼神突然变了。
"这照片..."他嗓子发紧，"王冬给你的？"
"您认识？"
他一把抓住我手腕，力气大得吓人："听叔一句劝，别查了。有些事...埋了比挖出来好。"
我挣开他的手："我娘差点被活埋！"
邱英是你娘？难道她还……
老张脸色唰地变白："你...你知道了？"
我娘不怎么出门，东村搬来的人大都没见过她。
老张突然压低声音，"当年抬棺的算我四个，王良给每人塞了二十块钱..."
"然后呢？"
"下葬时..."他嘴唇发抖，"我听见棺材里有动静。"
我浑身发冷："你们没救人？"
"王良说...是尸气冲的。"老张突然抓住我，"丫头，你爹那天为啥半夜去坟地？"
远处传来脚步声。老张猛地推开我："快走！有人来了！"
我躲到柏树后，看见王良提着塑料袋走来。他从袋里掏出纸钱，点火时手一直在抖。
"弟妹啊..."他声音发虚，"当年那酒...我真不知道你会喝..."
突然一阵风把纸灰卷起来，扑了他一脸。王良惨叫一声，“鬼，鬼来了！”连滚带爬跑了，连塑料袋都没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