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他走远才出来，用树枝拨开塑料袋——里面除了纸钱，还有个小药瓶。标签已经褪色，但还能看清"氰化物"三个字。
我正要细看，手机响了。是雨生："小燕，我爸疯了！他把族谱烧了，非说要重新写..."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王冬的吼声："写个屁！那上面记的都是谎话！"
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电话断了。
我攥着药瓶往村里跑，路过老槐树时，看见我娘站在树下。她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等我跑近才发现，那是半截棺材钉。
我正要喊她，却被跑来的刘婶一把拽走去她家帮她孩子教作业。
5
我攥着药瓶跑回家时，天已经擦黑。屋里没开灯，爹娘的卧室门关得死死的。
"......必须说清楚！"王冬叔的声音从门缝里挤出来。
"出去。"我爹的声音冷得像冰。
"双林，她是我......"
"哐当"一声，像是椅子倒了。我娘突然尖叫起来："棺材！别埋我！"
我冲进去的时候，我娘正蜷在墙角干呕。王冬叔想去扶她，被我爹一拳揍在脸上。
"滚出去！"我爹眼睛血红，"没看见她犯病吗？"
王冬叔抹了把鼻血："邱英，你记得那年......"
"闭嘴！"我爹抄起搪瓷杯砸过去，"再说'棺材'、'下葬'这种字眼，我弄死你！"
我娘突然开始用头撞墙，咚咚响。我赶紧抱住她，她浑身抖得像筛糠。
王冬叔退到门口："我改天再来......"
"敢来就打断你的腿！"我爹把门摔在他脸上。
那晚我娘发了高烧。我爹给她打了一针，她才昏昏沉沉睡去。我打水给她擦脸时，发现她手里还攥着那半截棺材钉，指甲都掐进掌心了。
"爹......"我小声问，"王冬叔说的......"
"放屁。"我爹猛地转身，药箱撞翻在地上，"你娘就是受了风寒。"
可他的手在抖，酒精棉球掉了三次才捡起来。
半夜我溜进储藏室。角落里有个樟木箱子，从我记事起就锁着。我摸出娘枕头下的钥匙——刚才照顾她时偷拿的。
锁开了，霉味扑鼻而来。最上面是我小时候的衣裳，下面压着个蓝布包袱。我解开结，一件猩红色的寿衣"哗"地展开，在月光下像摊开的血。
衣襟内侧绣着"王氏宗祠"四个字，针脚已经发黄。我翻到后领，一块暗褐色的污渍蹭在我手上，闻着像......铁锈。
"好看吗？"
我吓得差点叫出声。我爹站在门口，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爹，这是......"
"你娘的嫁衣。"他走过来，把寿衣重新包好，"她非要留着。"
"可这写着王氏......"
"睡吧。"他打断我，把箱子重新锁上，"明天还要出诊。"
他走的时候忘了拿钥匙。我等脚步声消失，又打开箱子。这次我在箱底摸到个硬物——用红布包着的半块玉佩，断口参差不齐，像是被硬生生掰断的。
玉佩背面刻着个"冬"字。
窗外突然传来"咔嗒"一声。我扒着窗缝往外看，王冬叔站在槐树下，正往我娘窗口张望。月光照在他腰间的玉佩上——那分明是另一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