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往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距离,声音比店里上好的寒玉还要冷上三分:“君子不夺人所好,这个道理,想必世子比我懂。”
我的话音刚落,卢琼华的眼眶立刻就红了,她委屈地咬着下唇,轻轻晃了晃楚淮的胳膊,声音嗲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楚淮哥哥,没关系的,只要能嫁给你,用什么料子琼华都无所谓的。只是……只是这料子太美了,琼华一时看痴了,惹许姐姐不高兴了。”
她说着,还偷偷瞟了我一眼,那眼神里的得意和示威,根本懒得藏。
楚淮果然被她这副“识大体”的姿态打动,他转过头,看向我的眼神里已经带上了明显的不悦,仿佛我的不退让是多么不可理喻的刁蛮任性。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压低了声音,却用一种施舍般的语气向我解释:
“令仪,你别闹脾气。琼华只是平妻而已。”
“她家世不显,在京中寻不到好的夫家。我答应了恩师要照顾她一辈子,所以才给她一个平妻的名分。这都是权宜之计。”
“我已同母亲说过了,等琼华进门后,我立刻就去你家提亲。你才是辅国公府未来的世子夫人,嫡妻之位,永远是你的。你何必跟她计较一块料子?”
他的话像一柄重锤,一下一下,狠狠地砸在我心上。
平妻?
他还妄想我在卢琼华进门后,再风风光光地嫁给他?
他把我当成了什么?一个可以随意摆布,任由他践踏尊严,还得对他感恩戴德的木偶吗?
我被他这“既要又要”的无耻嘴脸气得眼前阵阵发黑,怒火烧得我四肢百骸都在疼。
我看着他那副理所当然、自以为是的模样,忽然就笑出了声。那笑声很轻,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凉意。
他一边想娶卢琼华全了他那感天动地的“大义”,一边又嫌弃人家家世不显,只肯给个平妻之位。一边又吊着我,想让我忍气吞声地嫁过去,给他当那个贤良大度的摆设。
天底下的好事,怎么就非得被他一个人占尽了呢?
我止住笑,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他,再扫过他身边那个正暗自得意的卢琼华。
我不想再与他争辩,也不想再看他那副伪善的面孔。
我只回他一句,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既是恩重如山,世子合该娶卢姑娘为嫡妻,风风光光,明媒正娶,一生一世一双人才是。”
“世子这般高义,想来也不会辜负卢姑娘这份深情。”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任何一眼,转身便走。
母亲立刻会意,扶住我的胳膊,我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浮云锦庄。
04
从浮云锦庄出来,我一言不发,母亲也只是握紧了我的手。
一直到上了马车,她才叹了口气,给我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
“令仪,忘了他吧。咱们许家的女儿,不愁嫁。”
我点点头,将头靠在母亲的肩上。我没哭,只是觉得累。像跟一团烂泥缠斗了十年,今天终于洗干净了手。
之后,我便彻底将楚淮和卢琼华这两个名字,从我的脑子里清了出去。
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辅国公世子为了报答恩师,要娶恩师之女为平妻。有人说楚淮重情重义,有人骂他荒唐糊涂,坏了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