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一个塞满杂物的纸箱,踉跄地穿过办公区。经过我工位时,他抬眼看了看我,眼神空洞,里面盛满了迷茫和无措,还有一丝被世界抛弃的惊恐。他嘴唇翕动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像个幽灵般飘了出去。 那个纸箱的棱角似乎还残留在我的视网膜上。小陈,那个永远精力旺盛、永远追逐着最热风口、不断跳槽试图抓住“更好机会”的同事,那个典型的“追随者”,此刻的身影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我心口。寒意从脚底板直窜头顶。下一个,会是我吗?我赖以攀爬的这架“高薪”“晋升”的梯子,是否也正岌岌可危地搭在一面随时会崩塌的危墙之上?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我。王师傅那句“梯子搭错了方向”的叹息,小陈抱着纸箱失魂落魄的背影,还有毕业册上那个小男孩清澈的梦想,在我脑中疯狂交织、碰撞。 小陈被裁后那个周末,我几乎是小跑着再次推开“时光书店”那扇叮咚作响的木门。我需要氧气,需要一点确定的东西,来对抗内心翻涌的恐慌。王师傅正戴着老花镜,小心翼翼地修补一本线装书脱落的书页。午后宁静的光线穿过窗棂,在他花白的头发和专注的侧脸上镀了一层柔和的金边。我没头没尾地把公司裁员、小陈离开的混乱和盘托出,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王师傅,”我急切地问,像溺水者抓住浮木,“我该怎么办?那架梯子…好像真的要塌了!” 他放下手中的镊子和浆糊,摘下老花镜,用一块绒布慢慢擦拭着镜片。他的动作依然那么从容不迫,仿佛外界的风暴丝毫不能撼动他内心的秩序。
“梯子塌不塌,有时不由人。但梯子搭在哪里,却是自己的选择。”他抬起眼,目光沉静而有力,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想想唐僧,李明。他本事不大,一路坎坷,妖魔鬼怪都想吃他。可为什么他能走到西天?为什么菩萨佛祖总在关键时刻帮他一把?为什么孙悟空那样的齐天大圣甘愿护着他?” 他顿了顿,目光落回到我脸上,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就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