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紧牙关,拉开背包,取出冰盒。
盒盖“咔哒”一声弹开,冷气扑面。
我把断手平放进去,指根对准凹槽。
无名指的缺口严丝合缝卡进槽口——三年前我亲手剁下的那一节,就是这个斜切角度。
喉咙发苦,手指抖得几乎扣不上盒盖。
嗒、
嗒、
嗒、
11:47。
脚步声在门外停住,门把轻轻转动。
我屏住呼吸,把冰盒塞进背包最底层,拉链拉死。
门缝透进一道白光,扫过地面,扫过我的脚尖。
我弯腰,摸到铁锹柄,掌心全是汗。
白光移开,脚步远去,电梯再次“叮”响。
我数到十,推门出去。
走廊空无一人,只剩倒计时声跟着我。
11:45。
我跑向安全通道,脚步在楼梯间回荡。
每下一层,数字减一秒。
11:40。
我冲出后门,冷风灌进衣领。
黑市缝尸匠的地址在城北旧货仓。
我拦下一辆夜班出租——11:39。
司机回头问:“去哪?”
我报出地址,声音嘶哑:“快。”
车窗外的路灯连成一条红线。
12
11:19。
出租车停在旧货仓门口。
卷帘门半开,里面亮一盏发黄的钨丝灯,灯丝嘶嘶响。
我推门下车,冰盒在背包里晃动,断手撞着内壁,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冷风灌进领口,我打了个哆嗦,手指摸向腰间——铁锹还在。
缝尸匠老袁坐在案板后,瘦得像个骨架标本。
我拉开冰盒,冷气扑到他脸上。
他戴老花镜的手刚碰到断手,指尖突然一抖。
下一秒,他喉咙里发出“咯”的一声,像被鱼刺卡住。
白沫从嘴角涌出,顺着下巴滴到桌面。
他身子往后仰,椅子翻倒,人重重砸在地上。
我冲过去托住他后脑,触感冰凉。
他眼白翻起,瞳孔放大,四肢抽搐。
“老袁!”我喊他,声音在空荡荡的货仓里撞出回声。
抽搐停了。
他右手垂落,指甲在木桌上划动,血从指甲缝渗出,留下五个歪扭的字: “她在镜子里。”
最后一笔停下,手指僵直。
我探他鼻息——没了。
屋里静得只剩冰盒制冷片的嗡嗡声。
我把断手塞回盒子,扣死盖子,脚步往后退。
脚跟踢到药柜,玻璃瓶叮当作响。
桌上那滩白沫慢慢变成粉红色。
我转身冲出,夜风吹得脸生疼。
路灯闪两下,灭了。
我跑向路边,拦下一辆夜班出租。
车门关上的瞬间,我透过后窗看货仓—— 钨丝灯晃了一下,彻底熄灭。
“快开。”我对司机说,声音发抖。
冰盒放在脚边,断手在黑暗里轻轻晃动。
倒计时声不见了,可我耳边全是老袁指甲刮桌的“吱啦”声。
13
我回到小区,径直跑上楼。
十二层,气喘如牛,钥匙插了两次才对准锁孔。
门一开,客厅亮得刺眼——所有镜子都在发光。
玄关镜、电视柜镜、厨房推拉门、卫生间梳妆镜……光源不是灯,是镜面自身,冷白色,像太平间的无影灯。
随后所有的镜子都出现了同一个画面!
酒店宴会厅内,璀璨的水晶吊灯下,林朵穿着白纱手握话筒,目光空洞,嘴角机械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