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有点凉。我下意识抬手抹去,指尖一片濡湿。什么时候流下的泪?竟浑然不觉。
“没事。”喉咙里干涩发痛,我借着他的力气站起来,努力扯动嘴角,对他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没事……不小心……摔了一下。”我拂开他的手,脚步虚浮但坚定地朝主卧走去,“去写作业吧,让我静静。”
弟弟担忧的声音在身后追问,我充耳不闻。
推开主卧的门。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冬日灰蒙蒙的天空和一江冰封沉默的浊水,毫无生气。室内豪华的巴洛克水晶吊灯没有开,光线暗淡。
卧室一角,床头柜旁边,嵌在樱桃木墙壁里、仅半人高的迷你保险柜沉默地蹲伏着。小巧而隐蔽,不细看几乎与墙面装饰融为一体。正是陈念“无意”间多次打探的那个。
我走到它跟前,深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肺部扩张,胸腔深处那股翻涌的冰冷痛楚才似乎被暂时压下去一丝。
密码旋钮冰冷的金属触感传入指尖。我微微阖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寒潭般的幽深平静。手指机械地转动:她的生日——陈念的生日。
咔哒。
极其轻微的一响。轻得在这片死寂里却像惊雷。
保险柜门弹开一线,露出幽暗的内里。没开灯,只凭着窗外惨淡的光线,依稀能看到里面空空荡荡,只有几份文件静静躺在底部浅盘里。
它们存在这里已经多久了?从我发现她第一次拿着那把被“随意”抛着玩的镀金小钥匙开始?从她对我书房的大家伙表现出过分执着的好奇开始?还是更早……从她那阵子莫名其妙开始频繁去某家中介门口看老房子开始的?
指尖有些凉,我拿起最上面那份薄薄的纸张。
门厅传来指纹锁被刷开的清脆电子音。紧接着是顾维脱鞋的声音,皮鞋敲地,然后是公文包落在玄关柜子上发出的轻响。
“老婆?”他带着笑意的声音穿透客厅,由远及近,裹挟着门外残留的冬夜寒气,也裹挟着……一丝若有似无、已然熟悉到骨子里的、来自闺蜜陈念身上的香水尾调——那是她钟爱到偏执的味道,名为“午夜迷情”,辛辣又甜腻,具有极强的侵略性。
脚步声停在敞开的卧室门口,顿住。
我背对着门站着,手里攥着那份刚刚取出的东西,一动不动。不用回头,便能想象他此刻的神情——那惯常温存的笑意应该还僵在脸上,眼中必定盛满了虚伪的疑惑,或许还会夹杂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薇薇?”他唤了一声,声音里的笑意明显淡了下去,换上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站那干什么?今天冷吧?”他试图走近。
“别动。”
声音不高,甚至没什么起伏,平静得像冻得严严实实的江面,却奇异地带着一股割人的寒气,成功定住了他的脚步。
我缓缓转过身,动作迟滞,如同生锈的提线木偶。手里那份文件被捏得边缘微微卷曲。窗外惨淡的光落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