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弹给我听。”
我抱着琵琶坐在榻沿,弦是今晨新换的,桐木清香犹在。指尖落在第一根弦上时仍颤,可一声清越之后,曲调便自己流出来。我弹得极慢,像要把十四年的苦都揉进音里。
萧北辰倚在榻栏,半阖着眼听。曲终,余音袅袅,他忽然伸手覆在我按弦的指上。
“往后,不必再弹给别人。”
我愕然抬眼,撞进他眸中——那里面没有酒色,只有深深的怜惜与笃定。
烛火噼啪一声,爆出个灯花。
他俯身,替我解下发间金丝流苏,指尖擦过我耳廓,烫得我一颤。
“青衣,”他唤我的名字,声音低哑,“看着我。”
我抬眼,便见他眼中自己的倒影:小小的,带着惊惶,却又被灯火镶上一圈金边。
下一瞬,他低头吻住我。
那是一个极轻的吻,像雪花落在唇上,却在一呼一吸间融化成水,渗进齿缝,烫得舌尖发麻。我睁着眼,看见他睫毛在灯火下投出细碎的影,像两把小扇,轻轻覆住我所有的不安。
“第一次?”
我点头。
他叹息,将我打横抱起。水红嫁衣层层褪落,像剥开一朵含苞的梅。肌肤暴露在空气里,我瑟缩,却被他裹进怀里。玄色衣料摩挲着皮肤,带起细小的战栗。
榻前垂下重重纱帐,灯火被隔成朦胧的晕。他十指扣住我的十指,掌心相贴,脉搏隔着皮肤相击。
“疼就咬我。”
我摇头,咬紧自己的唇。
他却俯身,在我唇上轻轻咬了一下,像惩罚,又像安抚。
疼痛来袭时,我蜷起脚趾,指甲陷进他手背。他没有躲,只更用力地扣住我的手指,仿佛把疼痛也分担一半。黑暗里,我听见他的心跳,沉稳而有力,一声一声,盖过了铜漏,盖过了雪声,也盖过了我细碎的呜咽。
夜很长,雪落无声。
直到天将破晓,帐外烛火燃尽,最后一缕青烟升起。他仍握着我的手,掌心相贴,十指相扣,像扣住了一生的承诺。
我在他怀里轻轻发抖,却听见他在耳边低语,声音沙哑而温柔——
“青衣,此后风雪有我。”
窗外,雪停了。一缕曦光透进纱帐,照在我们交握的手上,照得那道旧疤上的血痂,像一枚小小的、凝固的朱砂印。
7 甜蜜时光
东宫的六十个晨昏,像一场被软绸层层包裹的梦。醒来时是甜的,梦里也是甜的,连落在睫毛上的雪都带着蜜露。
第一日,他便赐我椒房,亲自题匾——“雪暖”。
“你怕冷,”萧北辰说,“可雪里有火,火里有你。”
十六名内侍抬着金丝炭炉,昼夜不息,把殿内烘得如春。我仍着薄衫,赤足踏在波斯长毯上,脚心被软绒搔得发痒。他便笑,弯身托住我的膝弯,将我整个人抱起来,像抱一捧雪,怕化了,又怕碎了。
第二日,他带我登城楼看日出。
雪后的紫禁城,琉璃瓦上压着一层薄薄的云幕,阳光一照,万瓦生光。他解下自己的玄狐大氅披到我肩上,毛锋扫过颈侧,我缩了缩脖子。他却趁机把下巴搁在我肩窝,呼出的热气钻进耳后,痒得我直躲。
“别动,”他低声,“让我靠一会儿。这三日早朝,折子堆得比雪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