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铁浑身一激灵,眼珠子瞪圆。土?能发出这种声音?
赵铁手石刻般僵硬的脸上,裂开一丝缝隙。混杂着痛苦和狂热。他猛地将红土扔进身后的粗麻袋:“快,捡,能捡多少捡多少,趁门开着,”他扑到地上,双手像铁爪,疯狂抓起透红光的土块扔进麻袋。
阿铁被“快”字抽醒,扑到地上。双手并用,扒拉,抓起沉甸甸、发微红光的暗红土块,塞进脱下的外衣里兜着。每一次触碰,指尖都传来奇怪的温热感。土块比普通泥重得多。洞口金光灼人。师徒俩像熔炉边找食的蚂蚁。汗水混着尘土糊了满脸。麻袋鼓胀起来。阿铁衣兜里的土堆成了小山丘。
不知多久,阿铁抱着沉甸甸的衣兜直起身。想喊师傅歇口气。
就在他抬头的瞬间——
那扇喷涌金光的巨大石门,毫无征兆地,轰然关闭。
“砰——”
一声闷到极点的巨响。大地剧颤。阿铁趔趄,怀里土块哗啦啦滚落一地。
金光,瞬间消失。
眼前只剩冰冷坚硬、严丝合缝的巨大石壁。和死一般的黑暗。山风尖啸。恐惧像冰水,淹没阿铁。
“师…师傅?”阿铁带着哭腔摸索。
“咳咳…”赵铁手压抑的咳嗽声传来。他扶着冰冷的石壁,剧烈喘息。
“门…关上了?”阿铁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赵铁手喘匀气。黑暗中,眼睛亮得惊人。死死盯着地上泛着暗红微光的土块:“关上了也得带回去。”他弯下腰,更坚定地捡拾。阿铁一咬牙,也重新蹲下捡拾。黑暗中,只有沉重的呼吸、土块碰撞和山风的呜咽。
沉重的麻袋和包裹被拖拽回山下茅屋时,天边微亮。赵铁手小心翼翼将暗红土块倒进屋子角落,堆成小山。油灯光线下,土块的红光黯淡了。但沉甸甸的手感还在。敲击的脆响还在。赵铁手拿起一块凑到灯下细看。眉头拧成死结。用小锤轻敲边缘,“叮叮”脆响清晰。他沉默很久。眼中精光一闪,猛地起身,疯狂往积满铜垢的炉膛里塞木柴。
“烧火,拉风箱,”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阿铁不明白,连忙蹲下,抓起油亮的拉杆,使出吃奶的力气推拉。风箱“呼哧”喘息。炉火由暗红转金黄,最后变成刺眼的炽白。热浪滚滚。赵铁手眼神专注得可怕。用长柄铁钳夹起一块暗红土块,毫不犹豫投入白炽的烈焰中心。
“滋滋…”声响起。土块没有化成灰,反而像顽铁一样发亮。暗红色褪去,边缘泛起明亮的橘红。一股焦土混合着金属的气味弥漫开来。
阿铁目瞪口呆,动作慢下来。
“用力,别停,”赵铁手低吼,死死盯着炉膛。汗水顺着他沟壑纵横的脸颊淌下,滴在滚烫的炉壁上,“滋”地化作白烟。他不断调整火候。
时间一点点过去。土块彻底变了样。通体赤红发亮,表面像有粘稠的液体在流动、汇聚。周围的炉火似乎黯淡了几分。
“停,”赵铁手低喝。
阿铁松开拉杆,几乎虚脱。炉火渐渐黯淡。
赵铁手用铁钳小心夹出那团赤红发亮、形状改变的东西。那是一小团粘稠、灼热、散发逼人光芒的赤金色液体。像一颗微缩的太阳在铁钳顶端蠕动、流淌。茅屋被映得一片金红。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