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眼,那双因为发烧和醉酒而变得通红的眼睛,迷离地看着我。
他把我,当成了林诗雅。
“诗雅,”他把我拉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像个无助的孩子,“别走……求你,别再离开我了……”
他的力气很大,我根本挣脱不开。
温热的、带着酒气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耳边。
我能感觉到,他哭了。
这个不可一世、永远高高在上的男人,哭了。
为了一个,根本不值得他爱的女人。
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涩。
我放弃了挣扎,只是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像在安抚一个受伤的孩童。
“我不走。”我低声说,“我在这里。”
或许是我的声音,让他感到了安宁。
他渐渐地,停止了颤抖,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看着他熟睡的、毫无防备的脸。
这张脸,英俊,冷漠,曾经带给我无数的屈辱和伤害。
但此刻,在这张脸上,我只看到了,深深的疲惫和……脆弱。
我突然发现,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习惯了在他身边。
习惯了他身上那股清冷的雪松味,习惯了他深夜里翻动文件的声音,习惯了他喝粥时那细微的、满足的叹息。
我这个替身,好像,也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就在这时,我看到他的手,无意识地,紧紧地攥着我胸前的一枚衣扣。
他睡着了,也不肯放手,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低下头,看着那枚被他攥在手心的、廉价的塑料衣扣。
鬼使神差地,我伸出手,轻轻地,覆在了他的手上。
那一刻,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他那紧皱的眉头,缓缓地,舒展开来。
他呢喃了一句梦话。
这一次,他喊的,不再是“诗雅”。
而是,含糊不清的,两个字。
“……清欢……”
他第一次,在我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
而不是,透过我,去看另一个人。
7
陆洋的身体,在那次争吵和大醉之后,彻底垮了。
他开始频繁地感到胸闷、心悸,有时候,只是上几级楼梯,都会喘得厉害。公司的家庭医生来过几次,都只是诊断为压力过大、心律不齐,开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药。
林诗雅,自从那天摔门而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她最终还是和陆洋的对手签了合同,用那项核心技术,换了她想要的十个亿。
陆洋,成了整个商界的笑柄。
他输了生意,也输了那个他用整个青春去幻想的女人。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陆氏集团的股价,一落千丈。许多之前与他交好的合作伙伴,也开始纷纷倒戈。
偌大的别墅,变得空前冷清。
那些曾经趋炎附势的佣人,也走了大半。
最后,留下来照顾他的,只有我,和那个忠心耿耿的管家。
我每天,变着花样地给他做有营养的药膳,监督他按时吃药。
他很配合,但他的身体,却一天比一天差。
他的脸色,总是带着一种不正常的、苍白的青灰色。
直到那天,他在书房处理文件时,突然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
他的手,紧紧地捂着胸口,脸上是痛苦到扭曲的表情,呼吸微弱得,几乎要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