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我觉得可笑的是他所谓的“AA”。我买的车,他天天开着上下班;我买的洗衣机,他妈天天用着洗全家的衣服;就连我妈寄来的特产,他转头就拎去给他姐。有次我出差,回来后发现婆婆把我新买的、还没穿过几次的羊绒大衣,改给了她孙女。她还振振有词:“都是一家人,你的不就是我的?我给我孙女穿,怎么了?”
何建明在旁边和稀泥,他拍着我的肩膀:“妈也是一片好心,你再买一件就是了,反正你有钱。”
我看着镜子里那个被消耗得失去棱角、眼神黯淡的自己,突然想起结婚前,我爸语重心长说的那句话:“门当户对不是看钱,是看人心。”那时候我不懂,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
第二章:那一脚踹碎的何止是孩子
发现自己怀孕那天,我正在办公室里,全神贯注地整理季度报表。验孕棒上清晰的两道杠,刺得我眼睛发疼。我盯着手机屏幕上,何建明催我给他妈买按摩椅的消息,突然觉得这个孩子来得像场天大的讽刺。
何建明得知我怀孕后,异常兴奋。当晚,他就迫不及待地给婆婆打了电话,嗓门大得仿佛整栋楼都能听见:“妈!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您要抱孙子了!”
婆婆第二天一早就拎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上门了。麻袋里装着她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旧尿布、发黄的小衣服,还有一捆据说是“转胎神药”的草药。“小林啊,这草药你每天煎三次,保证能生个大胖小子。”她把那黑糊糊、散发着奇怪味道的药汁往我面前推,“当年我怀建明的时候就喝这个,你看他现在多有出息。”
我看着那碗药,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趁她不注意,悄悄把药倒进了下水道。她发现后,叉着腰在客厅里骂了整整三个小时,从“不下蛋的鸡”骂到“断子绝孙的命”,各种难听的话像脏水一样泼向我。何建明就躲在书房里打游戏,耳机音量开得震天响,仿佛外面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怀孕五个月那天,我挺着已经很明显的肚子,在厨房炖鸡汤。窗外的白玉兰开得正好,洁白的花瓣随风轻轻摇曳。我闻着鸡汤的香味,想着等汤好了,或许可以跟何建明好好谈谈,为了这个意外到来的孩子,试着和他和解,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端着汤走出厨房门时,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我踉跄着回头,看见婆婆迅速缩回的脚,以及她嘴角那抹来不及掩饰的、幸灾乐祸的笑。
肚子重重地撞在门框上,剧痛像电流一样瞬间窜遍我的全身。我疼得脸色发白,抓着门框,艰难地喊:“妈!快叫救护车!”
她却抱着胳膊,靠在墙上,一脸冷漠地说:“装什么装?不就是摔一跤嘛,我怀建明的时候,从田埂上滚下去都没事。你们城里人就是金贵,一点苦都吃不得。”
鲜血顺着我的裤腿往下淌,一滴滴落在地板上,像绽开的红梅。我摸索着想去拿手机打给我妈,却被她一把夺过去,狠狠摔在地上:“别给你娘家告状!我们何家的事,轮不到外人插手!”
等我妈费了好大劲撬开家门,冲进来时,我已经疼得快失去意识了。救护车呼啸着穿过城市的大街小巷,我抓着我妈的手,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珍贵的东西正从我的身体里,一点点地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