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涌了上来，七嘴八舌，手机镜头如同无数眼睛。方守正喘息着，撑起身，爬到那个不再挣扎的身体旁。
“让开！都散开点！”他喘着粗气，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这是他习惯的课堂语调。
众人下意识后退。
地上的女子，彻底失去了意识。脸色是江底淤泥般的惨白，嘴唇青紫，湿透的薄裙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年轻得令人心悸的轮廓。那张脸…方守正的心猛地一撞。
即使此刻狼狈不堪、生机微弱，也无法掩盖她那惊人的、带着破碎感的美丽。五官精致得如同薄胎瓷器，却脆弱得似乎轻轻一碰就会碎裂。那是一种带着深渊吸力的美，让方守正这个素来自持的人，视线竟也停留了超过正常范围的一瞬。江底的淤泥染脏了她白皙的脸颊和手臂，像一个被恶意污染的完美造物。她一动不动，胸脯没有任何起伏。
“没呼吸了！”有经验的人喊。
方守正的瞳孔收缩！心脏在胸腔里狂跳，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胸外按压就可以！只做胸外按压！一个冷冰冰、高度规范的声音在他作为教师的记忆深处响起。清晰无比。安全、规范，界限分明。
可此刻，看着那毫无生息的、沾着污迹的青紫色唇瓣，看着那脆弱却惊心动魄的美丽在死亡边缘徘徊…他那套“规行矩步”的准则，似乎被某种更原始的冲动压过了一头——必须立刻！不惜一切！救活的念头以一种近乎献祭般的姿态涌现。或许是为了证明他“义举”的纯粹？或许潜意识里，那美丽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致命的召唤？
“人工呼吸！快！”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嘶哑变形。不容置疑，不容反驳。
他迅速清理她口腔鼻腔中的淤泥杂物，跪伏在她身侧。在几十部手机镜头、数十双眼睛的聚焦下，他深吸一口气，俯下身去——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嘴唇，牢牢覆盖在那冰冷的、沾着浑浊江水与微小泥沙颗粒的女性唇瓣之上。
温热的唇瓣碰触到那极致的冰冷、滑腻和一种难以形容的、江底淤泥与腥气的混合气息。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滞。他脑中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吹进去！把生命的力呼进去！气流涌入她冰冷的口腔。他起身，又俯下。重复着教科书里精准的动作：捏鼻、封口、吹气。
一次，两次… 每一次接触，唇上那异样的冰冷、湿滑触感，都像一根细微的针，刺着他紧绷的神经。一种隐秘的、超出掌控的生理战栗，无法自抑地沿着脊柱爬升。那触感极其深刻，远超他指尖按压胸骨时的感觉。他不去看她紧闭的眼睛下，那仿佛沾了湿气的睫毛，像垂死的蝴蝶翅膀。
间隙，他双手交叠，用标准的动作进行有力快速的胸外按压。随着按压，女子湿透裙衫下的胸口被用力挤压，发出轻微的、布料摩擦皮肤的刺啦声。她的身体微微弹动，像个没有生命的提线木偶。
“动了！有反应了！”有人惊呼。
方守正立刻停下按压，再次俯身进行人工呼吸。
这一次，当他的嘴唇再次覆盖上去时——
微弱的、带着水气的呼吸——极其微弱的气流，拂过他的唇瓣。
她有了极微弱的自主呼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