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谁要和你去吃火锅。” 我别过脸，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纸条边缘。他突然凑近，薄荷味的呼吸扫过耳畔：“那我自己去吃，把毛肚黄喉全点双份。” 我气得用书拍他肩膀，却被他反手握住手腕。僵持间，窗外阳光斜斜切进室内，在地板上投下纠缠的影子，像极了我们藏在习题集里的心事。那一刻，空气仿佛都变得甜蜜而紧张，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和自己剧烈的心跳。
“对了，你手腕上怎么什么都不戴？” 我装作不经意地问。他愣了一下，耳尖又开始泛红：“没什么好看的。” 我心里暗喜，想着等手绳编好，一定要给他一个惊喜。已经在期待他看到手绳时的表情，是惊讶，还是感动呢？
中考前一周，他的胃病突然加重。急诊室惨白的灯光下，我攥着缴费单的手冰凉。医生说，是长期饮食不规律和精神压力过大导致的急性胃炎。他躺在病床上，虚弱地冲我笑：“别担心，考完试就养好了。” 可我看见他藏在被角下，紧攥床单的指节泛白如骨。我守在他床边，看着点滴一滴一滴落下，每一秒都那么漫长，多希望时间能快进，让他快点好起来。
“要不... 我们放弃这次考试？” 我绞着输液管，声音轻得像随时会被风撕碎。他猛地转头，眼里闪过怒意：“你在说什么傻话？这是我们的约定。”
“可你的身体...”
“正因为是约定！” 他咳着坐起身，冷汗顺着下颌滴落，“你以为我每天吃这些没味道的东西，忍着疼刷题是为了什么？” 他的声音突然哽咽，“我不想... 不想让你失望。”
我的眼泪决堤而下，扑进他怀里：“笨蛋，我只要你好好的。” 他颤抖着回抱我，消毒水的气味里，我们的心跳声乱成一团。那时我多希望时间停在这一刻，停在他还属于我的时光里，也多希望能快点把编织好的手绳戴在他腕间，系住我们的未来。我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他能快点康复，我们还能一起实现那些未完成的约定。
考试那天，他在考场外朝我比加油手势，脚步虚浮却笑得灿烂。我转身时没看见他扶着墙干呕的模样，没看见冷汗如何浸透他的衬衫，滴落在答题卡上晕开墨痕。走进考场的那一刻，我满心都是对他的担忧，根本无法集中精力答题，时不时望向窗外，希望能看到他平安的身影。
放榜那日，阳光像把利刃。我攥着一中的录取通知书，在他家楼下等了三个小时。蝉鸣聒噪，每一声都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嘲笑。他出现时，手中的成绩单被攥得发皱：“我... 没考上。” 他声音沙哑，泛红的眼眶里盛满自嘲的笑：“原来... 原来我这么没用。说好一起看晚霞，一起吃火锅，全都是空话。”
“不是的！” 我抓住他的手腕，却被他甩开。他后退半步，别开脸：“别用这种同情的眼神看我。” 我从背后死死抱住他，指甲掐进他后背：“顾亦辰，你这个大混蛋！你以为只有你在乎约定吗？我每天早起熬粥，晚上陪你刷题，不是为了看你现在这副样子！你说过要保护我的，现在算什么？” 我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委屈和不甘，为什么命运要这样捉弄我们。
他僵在原地，泪水砸在我手背上。转身将我搂进怀里时，我听见他轻声说：“对不起。” 蝉鸣聒噪，却盖不住我们压抑的啜泣。那一刻，所有的坚持和努力都好像失去了意义，我们只能在彼此的怀抱里，寻找一丝温暖和慰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