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落进冰冷的玉瓶。
啪嗒。
细微的声响,在我耳中却如同惊雷。
那是我的心头精血!
是生命本源!
每一滴的流逝,都伴随着生命力的强行抽离。
难以形容的虚弱感,潮水般袭来。
比剧痛更令人恐惧。
我大口喘息,胸口剧烈起伏。
每一次起伏,都让那根刺在心脏上的针,带来更深的折磨。
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滴进鬓发。
视线更加模糊。
沈清弦专注地看着玉瓶。
看着那滴珍贵的精血在瓶底缓缓晕开。
他脸上,竟露出一丝近乎痴迷的满意神情。
“快了……”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随即,他像是才想起我的存在,微微侧过脸。
温润的假面重新戴上。
“阿阮做得很好。”他甚至还对我笑了笑。
那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虚伪而残忍。
“再坚持一下,”他柔声哄骗,如同对待一件即将报废的工具,“很快,就不疼了。”
他指尖灵力再次微吐。
第二滴精血,被强行从跳动的心脏深处,一点点压榨出来。
顺着冰冷的银针通道,流向那贪婪的玉瓶。
啪嗒。
这声音,像是生命倒计时的钟摆。
意识在剧痛和极致的虚弱中,沉沉浮浮。
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只是一炷香,也许有一个时辰那么漫长。
沈清弦终于拔出了那根带血的银针。
针尖离开心口的那一刻,一股温热的液体涌出。
迅速染红了月白色的衣襟。
他看也没看那伤口,只迅速用一方干净的白帕按住。
指尖灵力微吐,一股灼热的气息透入。
粗暴地封住了血管。
烫得我身体又是一颤。
“好了。”他语气轻松,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小心地盖好那盛着我心头精血的玉瓶。
收入怀中。
他这才低头,看了一眼我胸前被鲜血染红的衣襟和帕子。
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
像是嫌弃这点污秽。
“好好休息,阿阮。”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纤尘不染的月白长衫。
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眼神里,是彻底的冷漠,和一丝即将解脱的……轻松?
“等厉寒师弟……”
他顿了顿,唇角那抹温润的弧度,此刻看起来异常刺眼。
“……用完你最后的价值。”
他微微俯身,靠近我耳边。
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施舍般的、令人作呕的“慈悲”。
“师兄亲自送你解脱。”
“干干净净地走。”
“不叫你……再受这炉鼎之苦。”
说完,他直起身。
再没有看我一眼。
像拂去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转身。
月白色的身影,消失在清心阁沉重的门扉之后。
留下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