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冰冷的、染血的锦褥上。
心口的钝痛和空乏的虚弱感,撕扯着每一寸神经。
鲜血的温热,透过薄薄的衣衫和帕子,一点点蔓延开。
黏腻,腥甜。
我睁着眼,望着头顶华美却冰冷的帐幔。
眼神空洞。
良久。
直到那摊血慢慢冷却,变得粘稠发暗。
直到窗外的暮色,彻底被浓重的黑暗吞没。
清心阁里没有点灯。
黑暗像粘稠的墨汁,包裹着我。
死寂。
只有我自己的呼吸声,微弱而艰难。
每一次吸气,心口被封住的伤处都传来撕裂般的闷痛。
二师兄沈清弦那带着“慈悲”的宣判,还在耳边回荡。
“……师兄亲自送你解脱。”
解脱?
呵。
冰冷的笑意,无声地在胸腔里弥漫开。
牵扯着伤处,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我缓缓抬起手,冰凉的手指,按上心口那块被血浸透、已经半凝固的衣料。
指尖下,是那个被粗暴缝合的伤口。
更深处。
在每一次被大师兄烈焰焚身般的采补中。
在二师兄冰冷的银针刺入心脉、抽取精血时。
在那根要命的针,随着心跳被拉扯的剧痛里……
有什么东西,被清晰地刻印下来。
不是痛苦。
不是绝望。
是纹路。
冰冷、玄奥、带着吞噬一切气息的……阵纹!
它们如同拥有生命,随着每一次被迫的“献祭”,随着精血和元阴的流失,反而在我这具被视为容器的身体最深处,悄无声息地蔓延、生长、勾连!
师父凌虚子临终前,那耗尽最后神魂之力、直接烙印在我识海深处的传音,此刻清晰得如同惊雷——
“徒儿……撑住……”
“你……才是……真正的……噬魂……阵眼!”
“他们的贪婪……是阵引……”
“待阵成之日……便是……”
后面的话,被剧烈的神魂波动强行打断。
但已足够!
炉鼎?
容器?
我舔了舔干裂渗血的嘴唇。
黑暗中,眼底深处,一点幽暗的光芒,一闪而逝。
像深海中蛰伏巨兽睁开的眼。
带着冰冷而饥饿的兴奋。
送解脱?
好啊。
看看到时候,是谁送谁。
一个彻头彻尾的解脱。
沉重的石门被粗暴地推开。
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一股阴冷、带着浓重血腥和暴戾气息的风,猛地灌了进来。
吹得帐幔乱舞。
吹熄了角落里最后一盏摇曳的残烛。
彻底的黑暗降临。
一个高大、压迫感十足的身影,堵在门口。
几乎吸收了门外透进来的所有微光。
是三师兄厉寒。
他来了。
比预想中更快。
看来沈清弦那滴心头精血,让他很“满意”。
他一步步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