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盘山路口的摄像头……三天两头坏,信号差得要命……”他一边抱怨着,一边笨拙地敲打着键盘,点开一个布满雪花点的监控软件界面。屏幕上分割出好几个小窗口,大部分都是漆黑一片或者布满跳动的噪点。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凑到电脑屏幕前,眼睛死死盯着。年轻警员不耐烦地滑动着鼠标,调取着临近时间点的录像回放。屏幕上的画面模糊不清,被浓雾和信号干扰扭曲得厉害,像是隔着一层浑浊的毛玻璃在看世界。时间戳显示着几分钟前。
画面里,浓雾翻滚,能隐约看到我驾驶的那辆笨重卡车的尾灯,像两团模糊跳动的鬼火,正从画面左侧(也就是盘山岔路口方向)歪歪扭扭地驶入县城边缘这条相对宽阔些的街道。
“看!我的车!”我激动地指着屏幕,声音发颤,“后面!看我车后面!它肯定在!”
年轻警员撇撇嘴,没说话,只是把画面放大了一些,聚焦在卡车尾部那片被尾灯染红、更显混沌的区域。
一秒,两秒……
卡车缓缓移动着,车尾那片红光区域剧烈地翻滚着浓雾,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哪有什么东西?”年轻警员嗤笑一声,带着“果然如此”的嘲讽,“雾大眼花了吧你?”
“不可能!”我绝望地嘶吼,几乎要把脸贴到屏幕上,“它刚才明明就在!就在我车后面!贴着!你再往前调!调我拐进岔路的时候!”
年轻警员被我吼得眉头紧锁,满脸写着“麻烦”二字,但还是耐着性子(或者说是被我的疯狂逼得没办法),嘟囔着把录像进度条往回拖。画面快速倒退,模糊的卡车影像在浓雾中向后移动。
突然,他停住了。
画面定格在我那辆卡车刚从盘山岔路拐上通往县城小路的瞬间。由于拐弯,车体在画面中呈现出一个倾斜的角度。浓雾依旧浓得化不开,卡车尾灯的红光在雾气中晕染开一片模糊的光团。
“看!就在这!”我猛地指向卡车后方那片混沌的、被红光笼罩的区域。
年轻警员没说话,他原本不耐烦的表情僵住了。他的眼睛也死死盯住了屏幕,瞳孔在屏幕的冷光映照下,似乎微微收缩了一下。
在那片翻滚的、被尾灯渲染得如同稀释血液般的浓雾中,紧贴着卡车尾部,一个极其模糊的轮廓显现出来!
轮廓很小,勉强能分辨出是一个骑在某种小型两轮交通工具上的人形!非常非常淡,如同雾气本身凝结而成的一个虚影,时隐时现,仿佛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但它的确存在!就在我卡车的正后方!
“这……这是……”年轻警员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和惊疑。他下意识地放大了那个区域,将画面一帧一帧地缓慢播放。
模糊的轮廓在放大和慢放中变得更加难以辨认,像一团被搅动的、污浊的墨迹。然而,就在那团模糊的墨迹——那个骑在摩托上的小小身影的后方,在那本应是后座的位置上……
一个更加模糊、但轮廓稍大的影子,缓缓地浮现了出来!
那个影子……那个影子的姿势……
像一个人。一个成年人。一个僵硬地、直挺挺地……坐在摩托车后座上的人!
我的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极致恐惧和荒谬感的寒意,瞬间冻结了我的血液!我死死地盯着那个后座的模糊影子,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