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药引子的滋味有多难熬,你都挺过来了,如今孩子已经七个月了,你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你若执意如此,伤了身子,恐怕……恐怕这辈子都再难有孕了啊!」
她的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我尘封的记忆。
是啊,我怎么能忘呢?
成婚三年,我始终无所出,顾离表面温柔体贴,说不介意,可我却能看到他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失望。
我的好“闺蜜”柳如烟,更是日日“开解”我,为我寻来各种偏方。
最后,她说服我,用一种极其伤身的“药引”强行调理身体。
那段日子,我日日呕吐,夜夜难眠,整个人瘦得脱了形。
而我的房间里,永远点着柳如烟送来的“安神香”,她说那能助我安眠。
现在想来,那哪里是安神香?
分明是能让人神思恍惚,渐渐失去自主意识的“迷魂香药”!
我所谓的“无嗣”,根本就是他们联手炮制的谎言!
他们一边用药物让我无法受孕,一边又在我面前上演求子不得的苦情戏码,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
回忆里,柳如烟总是握着我的手,柔声细语。
「霜儿,你身子弱,顾离又那么喜欢孩子,你可要好好调理。」
「霜儿,这药虽然苦,但为了顾离,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眼中的“关切”与“心疼”,此刻看来,是何等的虚伪和讽刺!
而我,就像一个傻子,心甘情愿地喝下一碗又一碗的苦药,忍受着常人无法想象的煎熬。
我甚至还感激涕零,将柳如烟引为生平第一知己。
汹涌的恨意在我胸中翻腾。
我缓缓抬起眼,目光越过跪在我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柳依依,扫过门口那群义愤填膺的顾家长辈。
我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既然你们这么喜欢演戏,那我不妨就陪你们好好演一出。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我端起了那碗黑漆漆的药。
柳依依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喜悦,稍纵即逝。
顾家的几位长老也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我将碗凑到唇边却没有喝下,反而转向哭得最凶的顾家大长老。
「长老说得对,这药可是为了顾家的血脉。」
「既然如此……」
我手腕一转,将那碗药,稳稳地递到了柳依依的面前。
「这碗福气,还是让依依妹妹先尝尝吧。」
2
柳依依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那双含着泪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真实的惊恐。
「师姐……你……你说什么胡话?」
我维持着递碗的姿势,手稳得像一块磐石。
「依依妹妹不是说,这药是福气,是为了顾家的血脉吗?」
「既然你我姐妹情深,这等天大的福气,自然该由你先尝一口。」
顾家大长老那张布满褶皱的老脸,也从暴怒转为愕然,他指着我的手都在哆嗦。
「你……你这个疯子!这安胎药是给你喝的,你让依依姑娘喝什么!」
「疯了?」
我嗤笑一声,目光冷冽地扫过他,
「我看,真正疯了的人,是你们吧。」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道凄厉的哭喊声如利箭般穿透了人群。
「顾离——!」
众人纷纷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