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死寂的冰冷里,一声刺耳的电子铃音像是带着尖刺的铁爪,突然撕破凝滞的空气!
嗡——嗡——嗡——
不是电话铃。是我放在客厅电视柜上很久没动过的、家里的固定电话在疯狂震动,发出那种老旧而执着的声音。
会是谁?
心脏那滞涩的搏动骤然停了一拍。我扭过头,视线穿过昏暗光线落在那部古董式的红色座机上。它固执地震颤着,塑料外壳在柜面上微微摩擦出声音。
在这片狼藉和冰冷中,这通电话就像一个突兀的闯入者。
我没有动。
它响了三声,突兀地断掉了。房间重回死寂。
然而,仅仅沉寂了不到十秒。
嗡——嗡——嗡——
那刺耳执着的声音,又一次,疯狂地响了起来!
【第二章】
座机的嗡鸣声带着一种不依不饶的执拗,在空旷寂静的客厅里反复切割着我的神经。每一次震动,都像有根针扎进太阳穴。窗外,城市的灯光次第亮起,霓虹在逐渐深浓的夜色中晕开一片片朦胧而冷漠的光斑,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投进来,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扭曲变形的影子。
手指蜷缩了一下,指尖刺破刚刚凝结的那滴小小的血珠,又是一丝微乎其微的锐痛。比手背上明晃晃的红肿水泡更尖锐。
第二次响铃终于也沉寂下去。
喉咙干得像塞满了沙砾。我收回视线,不再看那个恢复死寂的红色座机,目光落在被茶水浸泡得变形的离婚协议书上。褐色茶渍贪婪地吞噬着纸张的洁白,也吞噬着上面曾代表某种契约的文字。
毁了才好。干净。
身体内部那股彻骨的冰冷似乎被这念头刺激,像冬眠的兽抖落了外壳上的雪屑,不安地翻滚了一下。
脚边的狼藉——碎裂的青瓷,泼洒的冷茶,还有那份意义非凡的离婚文件——它们散落在昂贵的红木上,无声地构成一个潦草的句号。
没有愤怒,没有悲伤,那强烈的冰冷和麻木反而带来一种奇异的平静。我慢慢地弯下腰,伸出的手指很稳,拂开几片锋利的碎瓷边缘,捡起手机。屏幕因为沾了茶水有些滑腻,指纹解锁竟然一次就成功了。
苏莉那边的电话早就挂断了,对话框里最后一条是她满屏的惊叹号。
我没有回复。
手指在通讯录里向下滑,速度很慢。一个个名字,像旧电影闪回里褪色的背景。停在那个被设置成“律师/冯”的联系人上。点开。
屏幕显示着上一次通话记录,是昨天下午三点十七分。那时我还问着他关于共同财产中那套老房子如何分割更有利些。
现在……
指尖悬在拨出键上方大约一厘米的位置。
嗡——嗡——嗡——
刺耳的震动声第三次撕破刚刚凝聚起来的死寂!客厅那头,红色的座机在柜面上几乎要蹦跳起来,塑料外壳与木头摩擦出尖锐的刮擦声。
像是黑暗中无声的追逐。像是一道无声的紧箍咒。
我抬起头,视线牢牢钉死在那只尖叫的老古董上。这一次,那铃声如同带上了焦灼的钩子,不再是前两次断掉后就沉默的间隔,它在持续不断地震响,一遍、两遍、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