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一旦打通,北方的军镇命脉就捏在了他的手里,也等于将沈家绑上了他谋逆的战车。
密室里,烛火摇曳,映着每个人脸上变幻不定的神情。
大哥沈渊的眼睛亮得吓人,呼吸都变得粗重,那里面全是赤裸裸的贪婪。
“曹公公想怎么合作?但凭公公吩咐,我沈家万死不辞。”
他急切地表态,像一条闻到腥味的饿狼。
父亲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狠狠瞪了大哥一眼,眼神像刀子。
他转向曹化淳,声音沉稳。
“沈家几代经营,靠的是信誉,是与官府多年维持的默契。”
“私盐生意,引火烧身,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他斩钉截铁地拒绝。
“这生意,我们不做。”
曹化淳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那张保养得宜的脸变得阴冷,目光像毒蛇一样在我们父子三人身上扫过。
密谈不欢而散。
回到书房,父亲一巴掌狠狠扇在大哥脸上,清脆的响声在夜里传出很远。
“蠢货。永远不要让外人看清你的底牌。”
大哥捂着高高肿起的脸,眼中满是不服与怨毒。
父亲疲惫地挥了挥手,他知道,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4
他立刻派出最信任的护院总管,铁阎王扈三,去打探曹化淳在扬州的虚实。
危险比预想的来得更快。
几天后,季长青去城外的栖灵寺上香,在山门前被一队东厂番子围住。
他们没有动手,只是请他去都尉府喝茶。
这是警告,也是赤裸裸的宣战。
父亲得到消息,立刻从常去的得意楼茶馆返回。
马车行至一条名为一线天的窄巷。
两侧高耸的墙壁上,突然伸出无数黑洞洞的弩口,像一只只窥伺的眼睛。
箭矢破空的声音连成一片,尖锐刺耳。
密集的箭雨瞬间将华丽的马车射成了刺猬。
父亲身中数箭,鲜血染红了白色的长衫,倒在血泊之中。
同行的二哥沈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
他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从马车上滚下来,手脚并用地爬到车底,抖得像筛糠。
曹化淳的人很快就传来了话,语气傲慢而残忍。
他们说,我父亲已经死了。
他给大哥沈渊下了最后通牒。
立刻同意合作,否则,天亮之后,沈家将从扬州城彻底除名。
扈三的尸体是被两个东厂番子扔回沈府门口的。
他们解开麻袋,将尸体倒在地上,像倒一袋垃圾。
扈三浑身是伤,胸口插着一支黑色的令箭,箭羽上刻着一个狰狞的曹字。
大哥沈渊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
他抱着扈三冰冷的尸体,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
他拒绝了曹化淳的最后通牒,发誓要将曹化淳在扬州的所有据点,连人带狗,杀个干干净净。
我正在瘦西湖上与元芷泛舟,家族的信鸽带来了这惊天噩耗。
眼前温婉的湖光山色,瞬间变成了血色。
我平静地对元芷说:“湖上风大,我送你回去。”
船靠岸,我没有回头,毅然转身,向着家的方向奔去。
回到家中,灵堂里一片混乱,哭声和争吵声混杂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