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它拿出来,抖开。
把脸埋进去,深深吸了一口气,
没有娘的味道了,只有西厢房的潮气和我的眼泪。
“娘,你说顾家的女儿要有体面……”
“可这体面,是拿女儿的一生换的!爹他……他根本不配做爹!”
剪刀就在针线筐里,闪着冷光。
我抓起剪刀,没有犹豫。
“咔嚓!” 锋利的剪刀口狠狠咬进柔软的布料!
从领口到下摆,豁开一道狰狞的大口子!
“咔嚓!咔嚓!”
我像疯了一样,把好好一件旗袍剪得七零八落!
碎布像雪片一样落在地上,堆在我脚边。
我喘着粗气,手里还攥着剪刀。
看着那一地狼藉,心里的火好像泄了一点。
我抹了把脸,全是冰凉的泪。
“剪了,”
我对着空荡荡的屋子说,
声音平静得吓人,“都剪了。”
娘的念想,顾家的枷锁,爹的棋子……
都剪了。
痛快了。
5.
我把剪碎的旗袍塞进灶膛,
火苗“呼”地蹿起来,映得脸上发烫。
腰上的伤还疼着,我趴在床上涂药油,
门帘子“哗啦”一声被甩开,带进一股刺鼻的香风。
柳如眉扭着水蛇腰进来了,下巴抬得能戳破房顶。
她今天穿了身桃红旗袍,开衩快到大腿根,
手里捏着个小镜子照来照去,眼睛却像钩子,直往我梳妆台上瞟。
“哟,顾小姐,忙着呢?”
她踩着高跟鞋,
“哒哒哒”走到梳妆台前,
两根手指拎起我那支玉簪,娘留下的。
“少帅昨儿夸我这身衣裳好看,
”她故意晃着簪子,尖声尖气地说,
“就是缺点好首饰配……我瞧着你这玉簪不错,借我戴戴?”
借? 我撑着坐起来,
腰上的伤被扯得一抽,但我没吭声,只盯着她那张抹得雪白的脸。
她见我不说话,胆子更肥了,
直接把簪子往自己头发里插,
还对着小镜子左照右照,撇着嘴,
“啧,水头是还行,就是样式老了点……
顾小姐,反正你也用不上,不如送我?少帅见了肯定喜欢!”
喜欢?
一股邪火“腾”地从脚底板烧上来!
撕了爹的信,烧了娘做的衣,
现在连娘最后一点念想,这个下贱戏子也敢抢?!
我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动作快得自己都吃惊!
两步蹿到她面前,
左手“啪”地攥紧她插着簪子的手腕,右手抡圆了,
“啪!”
一记耳光又响又脆,扇得柳如眉脑袋一偏!
“啊——!”
柳如眉尖叫,捂着脸瞪我,
“顾念!你疯了?!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
“柳如眉,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碰我娘的玉簪?!”
门“哐当”一声巨响!
宁远舟怒气冲冲的进来,
“顾念!你找死!”
他吼着,两步冲过来,大手狠狠推在我肩膀上!
我腰上的伤还没好,根本站不稳!
被他推得踉跄着向后倒,“砰”地一声,后腰重重撞在桌角上!
“呃!”剧痛瞬间炸开,眼前一黑!
“哐当——哗啦!”
桌上的米缸被我撞翻,白米撒了一地。
跟着米缸一起掉下来的,是那支玉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