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把它拿出来,抖开。

把脸埋进去,深深吸了一口气,

没有娘的味道了,只有西厢房的潮气和我的眼泪。

“娘,你说顾家的女儿要有体面……”

“可这体面,是拿女儿的一生换的!爹他……他根本不配做爹!”

剪刀就在针线筐里,闪着冷光。

我抓起剪刀,没有犹豫。

“咔嚓!” 锋利的剪刀口狠狠咬进柔软的布料!

从领口到下摆,豁开一道狰狞的大口子!

“咔嚓!咔嚓!”

我像疯了一样,把好好一件旗袍剪得七零八落!

碎布像雪片一样落在地上,堆在我脚边。

我喘着粗气,手里还攥着剪刀。

看着那一地狼藉,心里的火好像泄了一点。

我抹了把脸,全是冰凉的泪。

“剪了,”

我对着空荡荡的屋子说,

声音平静得吓人,“都剪了。”

娘的念想,顾家的枷锁,爹的棋子……

都剪了。

痛快了。

5.

我把剪碎的旗袍塞进灶膛,

火苗“呼”地蹿起来,映得脸上发烫。

腰上的伤还疼着,我趴在床上涂药油,

门帘子“哗啦”一声被甩开,带进一股刺鼻的香风。

柳如眉扭着水蛇腰进来了,下巴抬得能戳破房顶。

她今天穿了身桃红旗袍,开衩快到大腿根,

手里捏着个小镜子照来照去,眼睛却像钩子,直往我梳妆台上瞟。

“哟,顾小姐,忙着呢?”

她踩着高跟鞋,

“哒哒哒”走到梳妆台前,

两根手指拎起我那支玉簪,娘留下的。

“少帅昨儿夸我这身衣裳好看,

”她故意晃着簪子,尖声尖气地说,

“就是缺点好首饰配……我瞧着你这玉簪不错,借我戴戴?”

借? 我撑着坐起来,

腰上的伤被扯得一抽,但我没吭声,只盯着她那张抹得雪白的脸。

她见我不说话,胆子更肥了,

直接把簪子往自己头发里插,

还对着小镜子左照右照,撇着嘴,

“啧,水头是还行,就是样式老了点……

顾小姐,反正你也用不上,不如送我?少帅见了肯定喜欢!”

喜欢?

一股邪火“腾”地从脚底板烧上来!

撕了爹的信,烧了娘做的衣,

现在连娘最后一点念想,这个下贱戏子也敢抢?!

我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动作快得自己都吃惊!

两步蹿到她面前,

左手“啪”地攥紧她插着簪子的手腕,右手抡圆了,

“啪!”

一记耳光又响又脆,扇得柳如眉脑袋一偏!

“啊——!”

柳如眉尖叫,捂着脸瞪我,

“顾念!你疯了?!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

“柳如眉,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碰我娘的玉簪?!”

门“哐当”一声巨响!

宁远舟怒气冲冲的进来,

“顾念!你找死!”

他吼着,两步冲过来,大手狠狠推在我肩膀上!

我腰上的伤还没好,根本站不稳!

被他推得踉跄着向后倒,“砰”地一声,后腰重重撞在桌角上!

“呃!”剧痛瞬间炸开,眼前一黑!

“哐当——哗啦!”

桌上的米缸被我撞翻,白米撒了一地。

跟着米缸一起掉下来的,是那支玉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