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志远低头看，红笔在手里攥着，笔尖的红墨水洇在工牌背面，正好把那道划痕盖住了。
中午12:50，高志远被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惊醒。他趴在桌上补觉，口水在键盘上积了一小滩。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嗒、嗒、嗒”，越来越近，停在他的工位前。
他想起守则第17条，慌忙翻转工牌。透过手臂的缝隙，他看见一双红色高跟鞋，鞋跟沾着点泥土，和绿萝盆底的水一个色。
高跟鞋的主人没说话，他听见纸张翻动的声音，然后是笔写字的沙沙声。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又响起来，慢慢走远。
高志远抬起头，发现键盘上的口水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张便签，字迹和《员工守则》上的一模一样：“明日14:00，带3号仓库的B7文件至18楼会议室。”
3号仓库在地下一层。高志远找到B7文件时，发现档案盒是打开的，里面没有文件，只有一绺红头发，用橡皮筋捆着，橡皮筋上印着“尚和行政”。
第三章 《18楼》
18楼的电梯门打开时，一股铁锈味涌了出来。走廊里的灯忽明忽暗，声控灯的感应器像是坏了，无论怎么跺脚都不亮。
会议室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翻书的声音。高志远推开门，穿灰色西装的男人坐在长桌主位，手里拿着本《员工守则》，正是高志远那本——他早上明明放在工位抽屉里的。
“坐。”男人把守则推过来，翻开的页面是第47条，“18楼会议室禁止携带绿色植物，若违反，需将工牌放在会议桌正中央，直至听见三次敲门声。”
高志远的手猛地收紧，公文包侧袋里露出半截绿萝叶子——他早上浇水时顺手带过来的，忘了拿出去。
“看来你没记住。”男人笑了，指节敲了敲桌面，“上周周秋瑞带了盆多肉上来，现在他的档案在档案室最底层。”
高志远把工牌放在桌子中央，塑料壳碰到桌面的瞬间，会议室的灯突然全灭了。窗外的天明明是亮的，这里却黑得像深夜。
“知道尚和为什么叫‘尚和’吗？”男人的声音在黑暗里飘来飘去，“十年前这里是家化工厂，爆炸死了12个人，老板姓尚，为了压下事，改做贸易，取了‘尚和’的名字，意思是‘尚家的和平’。”
高志远的后背沁出冷汗。他想起入职时前台的电子钟，数字旁边有行极小的字：“2014年重建”——正好是十年前。
“那12个人里，有个穿红裙子的女工，”男人的声音突然凑到耳边，“她的指甲被化学剂腐蚀了，总是用断齿的梳子梳头。”
敲门声突然响起，“咚、咚、咚”，很轻，像是用指关节敲的。
“可以走了。”男人的声音又回到主位的方向。
高志远摸索着拿起工牌，转身时撞到椅子腿。他听见身后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还有低低的笑声，像有人用指甲刮玻璃。
回到12楼，王鹏的工位空了。绿萝被拔了，花盆里的土翻出来，埋着半块工牌，正是王鹏那枚，背面的黑三角少了一个。
高志远翻开自己的工牌，背面的红墨水圈还在，只是边缘多了道牙印，像是被人咬过。
第四章 《消失的编号》
HR办公室的门没关。宋亚楠坐在电脑前，屏幕亮得刺眼，她正在删员工档案，鼠标点击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