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快亮了，12楼的绿萝开始发黄，叶片上的焦黑小洞越来越多，像无数只盯着他的眼睛。高志远知道，明天入职的新人会拿到本新的《员工守则》，封面上的金字会更亮，而他的名字，会出现在扉页的角落，用红墨水写着。
第六章 《档案架后的影子》
高志远把周秋瑞半透明的身体拖进档案室最里层时，档案架发出“咯吱”的呻吟。男人的西装正在变成纸浆，贴在架子上的标签突然渗出墨汁，顺着木纹往下流，在地面积成小小的黑池。
“18楼的会议桌……抽屉里有把钥匙……”周秋瑞的手指指向档案架深处，那里的标签写着“尚和04-07”，墨迹已经发黑，“能打开……地下室的铁门……”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彻底融进了档案架，架子上多出一个新的档案盒，标签是空白的，只有四个黑三角，和王鹏工牌背面的一模一样。
高志远蹲下身，指尖蘸了点地上的墨汁。在阳光下看，墨汁里浮着细小的纤维，像被碾碎的纸——他突然想起《员工守则》的纸质，粗糙得像掺了木屑。
下午三点，宋亚楠的高跟鞋声准时出现在12楼。高志远假装整理文件，眼角的余光瞥见她停在王鹏的空工位前，红裙子的裙摆扫过散落的绿萝叶子，叶片瞬间蜷曲成黑色。
“高先生，”宋亚楠的声音像浸了水的纸，“刘副总让你去18楼一趟，说有份合同需要你核对。”
高志远的手顿了顿。他记得周秋瑞说过，灰色西装男人根本不姓刘，而且18楼的会议室在昨天下午就被他反锁了。
“我这就去。”他抓起工牌，背面的红圈已经干了，变成暗沉的褐，像块结痂的疤。
货梯在17楼停了一下。门打开的瞬间，一股焦糊味涌进来，走廊里堆着废弃的文件柜，其中一个柜门上贴着张泛黄的考勤表，“周顺波”的名字被红笔划掉，旁边写着“补位者：王鹏”。
一个穿灰色工装的男人正蹲在地上烧文件，火苗舔着纸页，露出里面的字：“2014年9月17日，化工车间爆炸，12人确认死亡，遗体……”
“麻烦让让。”高志远按住电梯关门键，男人抬头的瞬间，他看见对方的工牌——“周顺波，后勤”，照片上的人脸却和王鹏一模一样。
电梯门合上的刹那，他听见男人在外面喊：“守则第63条！烧文件时不能看最后一页！”
18楼的会议室门果然是开的。穿灰色西装的男人坐在主位，面前摊着份合同，纸张边缘泛着焦黑，像被火燎过。
“坐。”男人推过来一杯咖啡，杯壁上凝着水珠，滴在桌面上，晕出深色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