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的目光却依旧停留在她身上,带着一种重新燃起的、不容错辨的占有欲和掌控感。

“下月十八,是本王生辰。”他忽然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告知意味,“府里会设宴。你,”他顿了顿,目光在她隆起的腹部扫过,“身子不便,就不必去前头了。晚些时候,本王过来。”

许意绞着丝帕的手指猛地收紧,骨节泛白,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她用了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身体的颤抖和眼底翻涌的恨意,她强迫自己抬起头,迎上楚淮南审视的目光,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空洞而顺从,甚至带上了一丝连她自己都觉得恶心的、强装出来的柔弱。

“……是。”她的声音依旧沙哑,却没了往日的尖锐,只余下一种干涩的平静。

楚淮南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片刻,似乎在确认这顺从的真伪。

最终,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像是满意,又像是某种更深的意味。他没再多言,放下茶盏,起身离去。

门扉合拢的轻响传来,许意紧绷的身体才猛地松懈下来,如同虚脱般靠回椅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她缓缓抬起手,看着掌心被指甲掐出的深深血痕。

成了。

这第一步的伪装,暂时骗过了这恶魔的眼睛。

下月十八……楚淮南的生辰。

她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眼中一片冰冷死寂。时间不多了。

接下来的日子,许意表现得更加“温顺”。

她甚至会在楚淮南来时,主动为他奉上一杯茶,虽然动作依旧僵硬生涩,眼神也依旧避开他的视线。

楚淮南对她的“转变”似乎颇为受用,来临水阁的次数又多了起来。

有时他会带些宫里的精致点心,有时是些名贵的安胎药材。许意都一一收下,沉默地谢恩。

没有人知道,在这看似平静的表象下,一个玉石俱焚的计划正在黑暗中悄然滋生。许意开始利用楚淮南对她“态度好转”而稍稍放松的警惕,以及王府内眷之间那些微妙复杂的关系。

她以“想寻些旧时江南的香料安神”为由,将目标锁定在了府中一位因年老失宠、常年礼佛、性格孤僻的老侧妃身上。这位老侧妃的佛堂深处,据说藏着一本从娘家带来的、记录着各种古方和禁忌之物的手札,其中就有关于某些罕见毒物的记载。

许意以腹中胎儿为名,小心翼翼地接近。她不再吝啬展现自己的“脆弱”和“不安”,几次“无意”地在老侧妃礼佛时流露出对王府生活的惶恐和对未来的迷茫,甚至落下几滴“无助”的眼泪。

她的年轻、她的遭遇、她腹中无辜的生命,以及那刻意流露出的、对老侧妃这种“过来人”的依赖,渐渐敲开了老侧妃紧闭的心门。

在一次许意“无意”提及幼时在江南见过一种能让人安眠不醒的奇草后,老侧妃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叹了口气,鬼使神差地,竟真的从佛龛后的暗格里,取出了那本泛黄的手札。

“都是些陈年旧事了……有些东西,碰不得,姑娘还是安心养胎要紧。”老侧妃浑浊的眼中带着复杂的怜悯和告诫,将手札递给了许意,只许她看一会儿。

许意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冲破喉咙。她强自镇定,双手恭敬地接过那本散发着陈旧墨香和淡淡檀香的手札,指尖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