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南并未立刻强占她,他似乎极有耐心,如同驯服一只桀骜的野鸟。
他给她锦衣玉食,给她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甚至偶尔会屏退左右,独自一人踏入这临水阁。
有时他只是坐在窗边,看着外面一池碧水,沉默不语;有时他会带来些新奇的小玩意,或是宫里的点心,随意地放在桌上,也不强求她接受。
更多的时候,他只是用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带着审视和探究,静静地看她。
许意始终是沉默的。
她如同这临水阁里一尊最精致也最冰冷的玉雕,穿着王府送来的华服,却总显得空空荡荡,失了魂魄。
她拒绝佩戴任何珠宝首饰,只用一根素银簪子松松挽着发髻。
她按时用膳,却味同嚼蜡。
楚淮南来时,她便垂下眼睫,盯着自己裙摆上的刺绣纹路,仿佛那里藏着另一个世界。
他说话,她不答。
他靠近,她便后退一步,身体绷紧如拉满的弓弦。
那双杏眼里,始终燃烧着一种冰冷的、永不熄灭的火焰——那是刻骨的恨意,被强行压抑着,却从未消失。
楚淮南似乎并不以为忤,他看着她眼中的恨,反而会露出一种近乎玩味的、带着征服欲的笑意。
这无声的对峙,成了临水阁里每日上演的戏码。
打破这诡异僵持的,是三个月后一个令人作呕的清晨。
许意醒来,对着铜盆一阵剧烈的干呕,呕得撕心裂肺,眼泪都呛了出来。
伺候的侍女经验老到,眼神闪烁了一下,很快,王府里最擅长妇科的刘太医便被请了进来。
隔着纱帘,刘太医的手指搭在许意纤细的手腕上,凝神诊脉。
片刻后,他收回手,对着帘外负手而立的楚淮南躬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却清晰无比地回荡在寂静的房间里:
“恭喜王爷!许姑娘……这是喜脉!已近两月了!”
“喜脉”二字,如同两道惊雷,狠狠劈在许意的心上。
她猛地从榻上坐起,一把掀开纱帘,脸上血色褪尽,惨白如纸,死死地盯着楚淮南。
她眼中那冰冷的恨意瞬间被巨大的惊恐和难以置信所取代,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怎么会?
怎么可能?
她死死攥紧了身下的锦被,指节泛白,指甲几乎要撕裂那光滑的缎面。
楚淮南显然也愣了一下,他深邃的眼中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像是错愕,又像是某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异样满足的审视。
他挥退了太医和侍女,偌大的内室只剩下他们两人。
楚淮南一步步走近床榻,高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将许意完全笼罩。
许意如同受惊的小兽,猛地向床榻最里侧缩去,脊背紧紧抵着冰冷的雕花床栏,浑身戒备,眼神里充满了惊惧和极度的抗拒。
“不……”她终于发出了声音,嘶哑破碎,带着绝望的哭腔,“拿走它……楚淮南……求你……拿走它!”
她语无伦次,双手下意识地死死抓住小腹,仿佛那里孕育的不是生命,而是世间最可怖的诅咒。
这是仇人的骨血!
是她被彻底玷污、被钉在耻辱柱上的证明!
她怎么能要?
她怎么敢要?!
楚淮南在床边停下,俯视着她崩溃的模样,他脸上那丝玩味的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难以捉摸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