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为我更衣后,还故意在我面前用皂胰子净手。
闲言碎语如针扎在心上,我哭着问他是否也觉得我低贱。
那时顾承煜将我搂在怀里,下巴抵着我的发顶,声音低沉而笃定:“云岫,你是天上月,何来低贱,待我禀明父母,定要把你风光娶入府,你便是我顾承煜此生唯一的妻。”
我们两家从前的那点情谊,早在我父亲被打入大牢时消失殆尽了。
他带我见他母亲,我还没进里屋的门就让下人给赶了出来,她们骂我是罪臣女又入了贱籍根本配不上顾承煜。
我实在无处可去,诚惶诚恐求顾老夫人收我做个粗使的烧水丫头,可顾承煜不愿意。
他同他家里大闹了一场,还费尽周折将我寄名在一位告老还乡的翰林门下,说是为了日后婚配名正言顺。
可我万万没想到,婚期将近时,兵部侍郎的千金柳如眉,那个据说才貌双全、与顾家门当户对的女子,被一道圣旨赐婚给了顾承煜。
人人都说:“柳小姐端庄娴雅,堪为将军良配。”
却说我,“乐坊贱籍,以色侍人,也敢妄想攀附?”
心中憋闷,我便央他带我去西郊骑马散心。
可偏偏,柳如眉也跟了来,一身利落骑装,英姿飒爽。
她策马靠近顾承煜,笑容明媚,看向我的眼神却带着审视:“顾将军,云岫姑娘瞧着娇弱,这郊外风大,可别惊了马。”
我心中不悦,这分明是我与他二人的时光。
顾承煜却朗声一笑,命人牵来一匹温顺小马让我骑乘,他自己则与柳如眉并肩而行,谈笑风生。
我跟在后面,像个多余的影子。
心神恍惚间,座下小马被林间窜出的野兔惊动,我猝不及防摔落马背,脚踝剧痛钻心。
顾承煜闻声勒马,急忙调转马头。
可柳如眉的马却突然扬起前蹄,她惊呼一声,似要坠马。
我眼睁睁看着顾承煜近在咫尺的身影猛地一顿,毫不犹豫地飞身扑向柳如眉,稳稳将她护在怀中。
我的心,在那一刻沉入冰窟。
“顾承煜,我的脚好痛,你为何不先担心我受伤?”
我痛得声音都变了调,空旷的林间回荡着我质问。
顾承煜这才放下惊魂未定的柳如眉,大步跑来扶我,眉头紧锁,压低了声音:“如眉身份贵重,若有个闪失,我如何交代,云岫,你该懂事些。”
他俯身抱我时,一枚系着红绳的狼牙从他襟口滑落。
我认得,这是北境勇士的护身符,与柳如眉腰间佩刀上悬着的那枚,分明是一对。
“这又作何解释?”我攥住那枚犹带他体温的狼牙。
“她赠我的战利品,说是戴着就能打胜仗。”他随手解下红绳,系在我腕上,语气轻描淡写。
我见柳如眉在一旁整理骑装,盯着我手腕上的红绳,眼底藏着嫉妒,便故意问道:“我出身微贱,不通武艺,也并非名门闺秀,你是不是也嫌我累赘?”
顾承煜道:“你有你的好处。”
他并未否认。
话音未落,柳如眉那边却传来低低的痛呼,她捂着胳膊,脸色发白。
“云岫,如眉像是扭伤了,我先送她回城找太医,你在此稍候,我立刻派人来接你。”
顾承煜匆匆说完,小心地扶着柳如眉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