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我浑身湿透,冷得像一块冰。我摸遍了全身,才在口袋里找到一部最老旧的按键手机,那是我唯一的财产。我颤抖着,按下了那个早已刻在骨子里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那头很安静。
“喂?”顾淮的声音,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顾淮……是我……”我用尽全力,才发出一点声音,“我好冷……我没地方去了,你能不能……”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娇弱的女声打断了。是温婉。
“阿淮,是谁啊?”她的声音听上去那么健康,那么有活力,仿佛那个曾经奄ড়ায়一息的人不是她。
“一个打错的。”顾淮立刻回答。
紧接着,我听见温婉带着哭腔的撒娇:“阿淮,我的伤口好疼……你别走了好不好?我怕……”
我的心,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快要无法呼吸。
电话那头,顾淮的声音瞬间变得无比温柔:“好好好,我不走,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陪着你。”
然后,在挂断电话前,他对着听筒,用我能听到的、冰冷刺骨的声音,丢下了最后一句话。
“沈清秋,你的任务完成了,别再来烦我。”
“嘟……嘟……嘟……”
忙音响起,像一把铁锤,将我最后一点希望,砸得粉碎。
我站在医院大厅中央,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人看我一眼。我就像一个透明的、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鬼。
雨水、血水、泪水,混在一起,从我脸上滑落。我尝到了一股浓重的、带着铁锈味的咸腥。
原来,心死透了,流出来的,是血泪。
3
我就像一具行尸走肉,被医院的保安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再次扔在那个垃圾桶旁。
伤口因为淋雨和拖拽,彻底崩裂,高烧随之而来。我的意识在清醒与昏迷之间反复横跳,眼前不断闪过和顾淮在一起的十年。
我以为,十年的付出,就算没有爱,也该有点情分。
我错了。
在他的世界里,我不过是一个随时可以为温婉牺牲的、有血有肉的“备用零件”。
雨停了,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我的身体越来越冷,我知道,死神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
也好,死了,就不用再痛了。
就在我的意识即将彻底消散时,一双锃亮的、手工定制的皮鞋,停在了我的面前。
一个男人蹲下身,修长的手指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他的脸隐在晨曦的阴影里,看不真切,只有一双眼睛,像鹰一样锐利,带着一种看透生死的冷漠。
“啧,真惨。”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砂纸划过木头,“还有气吗?”
我看着他,用尽最后的力气,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救……”
男人轻笑一声,松开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像在审视一件商品。
“救你可以。但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他丢下一张名片,落在我的脸颊上,冰冷的触感让我打了个激灵。
“想报仇吗?那就变成鬼,从地狱爬回来。我可以给你一个新的身份,一张新的脸,让你拥有足以毁灭他们的力量。但代价是……你的灵魂。”
我费力地眨了眨眼,看清了名片上的字:秦峰,清道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