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动声色地把手伸进脚边那个磨得快掉色的深灰帆布包里。手指头在里头摸索,碰到一个硬邦邦的牛皮纸文件袋。那凉飕飕的触感,让他稍微定了定神。里头的东西,是他三天前特意跑市立中心医院弄来的:盖着大红戳的病历,还有医生写的《神经性皮损诊断说明》,白纸黑字写着“慢性”、“压力一大就犯”、“特别怕磨蹭”!还有一管新开的药膏,味儿有点特别。包里头还有个夹层,他摸到另一个手机的冰凉壳子。按亮屏幕,录音界面开着呢,时间显示下午2点45,那小红点一闪一闪的,正录着音呢!从他坐下开始,它就没停过。
他眼皮子往上抬了抬,飞快地瞟了一眼天花板角落。一个带广角的高清摄像头(编号K7),小红灯一闪一闪的,像个沉默的看客。那位置特别好,正好把他座位前头这块儿拍得一清二楚。这个,可是他用上辈子的教训换来的重要信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阅览室静得吓人。他强迫自己盯着书上的字儿,可那些公式在他眼前直跳。腿上那股痒劲儿又上来了,逼得他膝盖忍不住互相蹭了蹭,手指头隔着裤子,在那块烧得慌的地方飞快地按了两下。每一次动弹,他都能感觉到斜对角那道目光,冰冷冷、黏糊糊的。他甚至能猜出来,那人手机里正攒着什么“料”:把他那些难受的小动作,找个刁钻的角度一拍,回头再掐头去尾一剪,一份“证据”就出炉了!
为啥非得是他?陈默心里明白得很。就上个月,系里那个含金量很高的“学术新星”奖学金评选,他跟苏晚晴是最后俩候选人。结果呢,他陈默一篇扎实的调研报告,愣是把苏晚晴那篇花里胡哨、水分很大的论文给比下去了!领奖那天,苏晚晴脸上那笑,假得不行。后来,她那个小圈子里就传开了,说陈默肯定走了后门,说教授偏心。苏晚晴看他的眼神,也从以前那种客气,变成了藏不住的嫉妒和恨意。图书馆这次?就是她憋着坏,找机会报复呢!想毁了他名声,把他踩下去,她那“完美”的面子才保得住!
突然!
“哐当!——啪嚓!”
一声脆响,跟炸雷似的,把阅览室的安静撕了个粉碎!
只见苏晚晴像是被什么吓了一大跳,身子猛地一哆嗦,手边那个沉甸甸的黄铜书立被她“不小心”给带倒了!几本砖头厚的年鉴稀里哗啦砸在桌子上,又滚到地上,动静大得吓人。周围十几个埋着头的学生全被惊着了,齐刷刷地抬起头,一脸错愕地看过来。
“啊——!!!”
紧接着,一声又尖又利、带着哭腔的尖叫,像刀子似的划破了空气!苏晚晴像被针扎了,“噌”地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椅子腿刮着光滑的地面,发出刺耳的“吱嘎”声。她那张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一只手死死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指头抖得厉害,直直地指向陈默这边。眼泪说来就来,在眼眶里直打转,身子摇摇晃晃的,好像下一秒就得晕过去。
“你……你干什么呢?!” 她声音抖得厉害,带着哭音儿,那调门儿高得全阅览室都能听见,“太……太过分了!公共场合……你……你怎么能做这么…这么不好的事?!你……你……” 她话说到一半,故意停住了,留下个引人瞎想的空档,那效果,比直接说出来还让人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