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关上，继续下行。陈默的心脏狂跳，他摊开手掌，那是一个被汗水浸透的纸团，上面用暗红色的、像是干涸血迹的东西潦草地写着：
别信镜子！广播在骗！按钮会吃人！找李工！小心‘干净’！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刺进陈默的脑海。“镜子？”守则说没有镜子！“广播在骗？”那冰冷的合成音？“按钮会吃人？”那个血红的“B”键？“李工”是谁？“小心‘干净’”又是什么？
他需要信息。他找到了物业办公室，借口电梯有异响，想找维修工问问。接待员不耐烦地喊了声：“李工！有人找！”
一个穿着沾满油污的蓝色工装、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男人慢吞吞地走出来。他脸上刻满疲惫的皱纹，眼神浑浊，躲躲闪闪，不敢与陈默对视。他手里紧紧抓着一个老旧的黑色工具箱，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李师傅？2号梯运行的时候总有‘吱嘎吱嘎’的摩擦声，听着挺吓人的，您看是不是需要维护一下？”陈默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常。
李工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飞快地瞥了一眼陈默，又迅速低下头，声音沙哑而含糊：“哦…2号梯啊…老、老机器了…有点毛病…正常…按规矩坐…别瞎想…别乱碰…一般…一般就没事…”他语速很慢，像在努力回忆什么，又像在极力回避什么。他抱紧了工具箱，仿佛那是他的护身符。“我…我还有活…”他嘟囔着，不等陈默再问，就匆匆转身，几乎是逃回了后面的维修间。
线索断了。陈默感到一阵无力。午休时，他在茶水间遇到一位正在拖地的保洁阿姨，五十多岁，面容和善但眼神里藏着深深的忧虑。看到陈默，她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小伙子，新来的吧？听张姨一句劝，能走楼梯就走楼梯吧…那部2号梯…唉，邪门得很…特别是晚上，还有…下雨天…”她欲言又止，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尤其是电梯厅的方向，声音压得更低了，“以前…出过不少事…” 这时，一个保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张姨立刻噤声，低下头，用力地拖起地来，仿佛刚才什么都没说过。
“雨天？”陈默记住了这个关键词。血字纸条上的“小心‘干净’”，难道和保洁有关？
为了验证规则和纸条的真伪，陈默决定进行一次危险的试探。一次下班时，2号梯里只有他和一位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先生。电梯下行不久，陈默深吸一口气，打破了沉默：“老先生，您也坐这趟梯啊？这电梯看着挺有年头了。”
老先生起初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温和的笑容：“是啊，这梯子有些年头了，不过还挺稳……”他的话还没说完，异变陡生！
电梯内的灯光猛地一暗，随即又亮起，但光线似乎变得浑浊起来。老先生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空洞、呆滞。他的嘴角开始不自然地抽动，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接着，他用一种平板、毫无起伏、如同电子合成般的语调，开始复述守则的片段：“…运行期间…避免交谈…禁止眼神接触…面向门站立…”
一股寒意从陈默的脚底直冲头顶！他立刻转身，死死地面向电梯门，心脏狂跳。身后那平板、机械的复读声还在继续，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听觉神经。直到电梯到达一楼，门打开，那声音才戛然而止。老先生像断了线的木偶，眼神空洞地走了出去，混入人群，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