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货？我脑子里瞬间跳出这个词。机长贺言，从不碰这些。他唯一关心的“曲线”，是飞行高度和航路图。
他猛地抬起头，动作之大带得转椅都晃了一下。我吓得立刻缩回阴影里。透过门缝，我看到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额头上全是冷汗，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恐惧、狂躁和一种深不见底的…疯狂。那绝不是我的丈夫贺言该有的眼神。我的贺言，永远从容，永远温雅，永远掌控一切。
眼前的男人，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就在他痛苦地再次把脸埋进手掌，发出类似呜咽的声音时，我轻轻地、一步一步退回了卧室。躺回冰冷的床上，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黑暗里，我睁大眼睛，听着隔壁书房那压抑到极致的喘息，像鞭子一样抽打着神经。
枕边人。同床异梦。不，或许连“同床”都是假的。躺在我身边的，到底是谁？
不能再等了。我必须知道真相。第二天是周六，贺言“飞航班”去了。他出门前，依旧吻了吻我的额头，笑容完美无瑕：“晚上想吃什么？我落地带回来。”
“都好。”我回以同样完美的微笑。
门关上的瞬间，笑容从我脸上褪去，只剩下冰冷的决心。我走到书房，打开了贺言的电脑。密码？我试了他的生日，我的生日，我们的结婚纪念日…都不对。最后，我鬼使神差地输入了他哥哥的生日——那个我只在婚礼上见过一面，据说在国外深造的哥哥，知道他哥哥的生日还是一次偶然的机会。屏幕解锁了。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
电脑桌面很干净。我的目光快速扫过，最终停留在一个不起眼的加密文件夹上。直觉告诉我，答案在里面。破解这种程度的加密，对于我这个前IT专业出身的公关来说，不算太难。心跳如擂鼓，手指却异常稳定。几分钟后，文件夹打开了。
里面没有情书，没有秘密情人，只有冰冷的现实。
首先是一份电子版的航空公司内部花名册截图。职务：机长。姓名：贺言。那张照片，赫然是我朝夕相对的丈夫的脸！英俊，沉稳，穿着笔挺的机长制服，眼神锐利自信。这就是他对外存在的证明。
但紧接着，另一份文档让我浑身血液都冻住了。那是一份医院出具的医疗档案扫描件。
姓名：贺言 性别：男 年龄：32岁 入院诊断：特重型颅脑损伤 意识状态：持续性植物状态（植物人） 入院时间：去年十月十五日（备注：患者于入院前遭遇严重交通事故）
十月十五日…那正是我和“贺言”登记结婚前一周！婚礼上，他哥哥并未出现，理由是在国外进行一个重要项目，无法赶回。当时我还觉得遗憾，贺言还安慰我说哥哥性格孤僻，不喜欢热闹。
照片上的男人，躺在ICU惨白的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双目紧闭，面容苍白消瘦，但眉宇间的轮廓…和我丈夫，几乎一模一样！除了气质。病床上的人，即使昏迷着，也带着一种冷硬的、不易接近的感觉，和我丈夫刻意展现的温柔截然不同。
双胞胎？这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劈进我的脑海。
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后背。我颤抖着手，点开最后一份文档。那是一份债务清单，来自一个叫“鼎盛资本”的公司。借款人：贺舟。借款金额：三千七百万人民币。逾期天数：已超过一百八十天。罚息条款后面跟着一连串触目惊心的数字。文件末尾，用鲜红的、加粗的字体标注着：催收负责人：豹哥。后果自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