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
忙音在骤然安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刺耳，像敲在紧绷的鼓面上。苏晴看着我，眼神里的慌乱更明显了，她下意识地抿紧了嘴唇，没再强行关门。楼道惨白的灯光下，她脸上那层精致的妆容似乎也掩盖不住一丝苍白。
漫长的十几秒过去，电话终于接通了。一个公式化的男声传来：“您好，XX银行客户服务中心，工号1073，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你好！我要紧急查询我名下的一张银行卡交易明细！卡号是……”我语速飞快地报出那张我亲手交给陈昊、存着我们所有购房款的储蓄卡卡号，声音因为激动和紧张而有些变调，“持卡人林晓蔓！身份证号是……我要查最近一周，最大额的那笔资金流向！立刻！马上！”
“女士您别急，请提供您的身份证号码和银行卡密码进行身份核实……”那边的客服依旧保持着职业化的平稳。
“核实！我核实！”我几乎是吼着报出了我的身份证号和那张卡的密码——那密码是我和陈昊结婚纪念日的组合，此刻念出来，每一个数字都像烧红的针，扎在心上。
电话那头传来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苏晴靠在门框上，环抱着双臂，指甲无意识地抠着真丝睡袍的袖子，眼睛死死盯着我的手机屏幕。楼道里只剩下我们两人压抑的呼吸声，还有电话那头隐约传来的键盘敲击声。
“林女士您好，”客服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职业性的停顿，“根据您提供的卡号查询，该卡在五天前，也就是本月17号下午14点37分，有一笔资金转出交易，金额为人民币壹佰捌拾伍万元整（1,850,000.00元）。”
一百八十五万！正是我们那个小两居的总房款！我眼前一黑，身体晃了一下，连忙扶住冰冷的墙壁才站稳。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窒息般的疼痛蔓延开。
“收款方信息呢？”我嘶声追问，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收款方账户名是……”客服顿了一下，清晰地报出一个名字，“苏晴。”
“苏晴”两个字，如同两颗冰锥，狠狠刺穿了我最后一丝侥幸。我猛地抬头，充血的眼睛死死盯住门内的女人。
苏晴！收款人就是她！
“收款方开户行？”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收款方开户行是……”客服的声音清晰地透过免提传出来，报出了一个我完全陌生的外地银行分行名称。
空气仿佛凝固了。我缓缓放下手机，挂断了电话。楼道里的声控灯大概觉得我们沉默太久，啪嗒一声，灭了。黑暗瞬间笼罩下来，只有苏晴身后客厅的光线斜斜地切割出来，映亮她半边脸，那脸上再没有了之前的慵懒和强硬，只剩下一种被戳穿的、带着点狼狈的僵硬。
“苏晴，”我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异常地平静，却像淬了冰，“一百八十五万，进了你的账户。五天前。现在，你告诉我，我的房子，是怎么‘钱货两清’，变成你的了？”
黑暗像粘稠的墨汁，沉沉地包裹着我和门内的苏晴。她僵在门框投下的那片光晕边缘，脸上血色褪尽，精心描画的眉眼在阴影里显得有些扭曲。我那句淬冰的问话砸过去，她像是被冻住了，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任何声音。那双眼睛里，先前那点强装的镇定和轻蔑彻底碎裂，只剩下被逼到墙角、无处遁形的慌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