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咯噔”一下,像是提前预告:今晚不会好过。
进门第一眼,她就看见那团火。
苏芷一袭正红真丝长裙,露背开到蝴蝶骨,随着呼吸起伏,像两枚欲飞的羽。
耳坠是水滴钻,走一步晃一下,冷光割过人群。
婆婆挽着她,腕上金镯正是昨晚被嫌“轻得跟纸”的那只——现在却高高扬起,像宣示主权。
“这才是我沈家真正的福星!”婆婆的声音甜得发腻,一路向所有熟人介绍。
林晚站在十米之外,仿佛被那团火隔空灼伤。
行政部缺人,她被临时拉去端酒。
银托盘沉得要命,十二杯香槟随着心跳晃。
她低头穿过人群,地毯厚得像沼泽,七厘米的高跟鞋“咯吱”一声陷进去——
鞋跟断了。
身体前倾,托盘飞起,香槟如雨,全淋在自己身上。
冰凉的气泡顺着锁骨滑进内衣,西装裙瞬间贴在皮肤上,透出肉色。
哄笑声像碎玻璃迸溅。
沈知涯来了。
黑西装、酒红领结——他极少系这种颜色,林晚却记得,那是苏芷去年寄给他的生日礼物。
他一把攥住她手腕,掌心滚烫,声音却低冷:“别闹。”
两个字,像钉子。
林晚张了张嘴,喉咙里只有香槟的酸。
苏芷也到了。
高跟鞋八厘米,稳稳当当。
她递来一方真丝手帕,绣着金色“Z&S”,像故意彰显所有权。
“知涯,你还是这么护短。”
她笑,唇峰一点红,艳得带钩子。
护的当然不是林晚——
沈知涯先替苏芷拭了拭根本不存在的酒渍,才随手把帕子往林晚怀里一塞。
动作流畅得像彩排过的默剧。
灯光秀开始。
大灯熄灭,只剩旋转水晶球,五彩光斑掠过每张脸。
苏芷被请上台。
沈知涯亲自为她戴上一条钻石项链——主钻三克拉,切割面闪着冷蓝,像极了那年求婚时林晚在碎冰里看到的微光。
“咔哒”一声锁扣合拢,透过麦克风放大,像一把小锤敲在林晚的耳膜。
婆婆带头鼓掌:“这才是金童玉女!”
台下有人起哄:“亲一个!”
苏芷低头,沈知涯俯身,一个轻如羽毛的吻落在她额头。
大屏幕实时播放,像素高得连睫毛都根根分明。
林晚退到帘幕后。
湿透的衣料贴在皮肤上,像一层挣不脱的羞耻。
她弯腰去拔断在红毯里的鞋跟,掌心被金属断口划破,血珠滚出来,顺着指纹开出细小枝桠。
两个女同事的对话钻进耳朵:
“苏芷这次回国就不走了,直接空降市场总监。”
“听说沈总亲自向董事会力荐。”
“原配?灰姑娘罢了,拿头斗?”
声音像细针,一根一根钉在耳膜。
她抬头,看见镜子里自己:
香槟渍在胸口晕成暗黄,像旧伤;碎发贴在额角,像落败的旗。
唇上有旧口,昨晚碎瓷割的,此刻被牙齿重新咬开,血腥味漫过香槟的酸。
她用食指蘸了血,在真丝手帕上写:沈——
写到第二笔,帕子被指甲戳出一个洞,像无声的尖叫。
婆婆的声音从背后追来:“林晚,去把舞台边的碎玻璃扫了,别扎到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