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执行部的地下核心监控中心,灯光永远是惨白的。巨大的弧形屏幕上,不再是往日世界各地的风平浪静或小规模冲突,而是被密密麻麻、不断闪烁跳动的红点所占据。它们如同恶性的疹子,分布在太平洋深处的马里亚纳海沟边缘、人迹罕至的南美雨林深处、甚至是一些古老城市的下水道系统阴影里。每一个红点都代表着一个被捕捉到的异常能量波动,微弱,却带着龙类生物特有的、令人心悸的冰冷频率。

“又一个,坐标确认,亚马逊雨林‘泪眼’区域,能量峰值……三级,还在爬升!”一个年轻的监控员声音紧绷,带着熬夜的沙哑,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频谱分析……吻合度92%,是亚种!至少是三代种以上!”

坐在中央指挥席上的施耐德教授,脸色比往日更加阴沉灰败,仿佛罩着一层铅灰色的面具。他那只完好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不断新增的红点,另一只覆盖着黑色眼罩的眼眶下,肌肉似乎在不自觉地抽搐。他的呼吸声透过氧气面罩,发出沉重而嘶哑的“嗬嗬”声,像一台行将报废的老旧风箱。

“记录在案,提升区域警戒等级至‘琥珀黄’。”施耐德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向当地分部发出预警……让他们小心点,别他妈又给老子送回来几盒骨灰!”他猛地一拳砸在坚硬的合金控制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整个监控室内瞬间落针可闻。

压抑。一种无声的、粘稠的、如同水银般沉重的压抑感,弥漫在每一个角落。年轻的监控员们低着头,大气不敢出,只有键盘敲击的声音变得更加急促而神经质。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厚重的合金气密门无声地滑开。

路明非走了进来。他没有穿执行部的制服,依旧是那身简单的黑色便装,脚步很轻,却让监控室内所有人,包括施耐德,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脊背,目光下意识地聚焦过去。他身上没有刻意散发威压,但那种沉淀下来的、如同深潭般不可测的气息,本身就带着无形的重量。

施耐德那只独眼转向路明非,眼神锐利依旧,却少了往日的审视,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像是在看一件超出理解的终极兵器。“回来了?”他嘶哑地问。

路明非点了点头,目光扫过那布满红点的巨大屏幕,眼神平静无波,似乎屏幕上的惊涛骇浪,在他眼中不过是水面上泛起的几圈涟漪。“师兄安顿好了。”他简单地说了一句,算是交代了楚子航的情况。

施耐德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像是叹息,又像是某种无可奈何的确认。“安顿好?他还能安顿在哪?狮心会那帮小子恨不得把他当祖宗供起来!”他指了指屏幕,那只布满青筋的手微微颤抖着,“看到了?‘复苏’……哼,这帮藏在臭水沟里的爬虫,闻到点味儿就忍不住要出来探头了。看来你这位新‘王’的威压,也没能让他们彻底死心。”

“死心?”路明非的声音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它们只是需要时间,重新适应这个世界的光线,然后……确认新的规则。”他的目光停留在屏幕上某个正在太平洋深处缓慢移动的、特别巨大和凝实的红点上,停留了足足三秒,才移开。“规则,需要被反复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