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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成为黑王后第三年,楚子航从尼伯龙根归来。
世界看似和平,龙类复苏的迹象却悄然浮现。
当绘梨衣在樱花树下睁眼时,路明非选择了放弃力量。
“哥哥,这次换我帮你啦。”路鸣泽的耳语消散在风里。
昂热校长退休去环游世界,凯撒接手加图索家族却把家族徽章改成了诺诺的涂鸦。
芬格尔抱着泡面蹲在重建的卡塞尔门口:“师弟,饭卡借我刷一下呗?”
暮色沉沉地压向波涛起伏的太平洋,如同浸透了墨汁的巨大绒布,一点点吞噬着天边最后一线惨淡的橙红。海风卷起咸涩冰冷的气息,呼啸着掠过海崖顶端那孤峭的身影。路明非站在那里,身上那件纯黑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风衣被风拉扯得猎猎作响,仿佛一面招展的、不祥的旗帜。
他微微垂着眼,目光落在下方汹涌拍击崖壁的漆黑海浪上。浪花碎成惨白的泡沫,发出沉闷而永恒的轰响,像是某种巨兽在深渊中永不疲倦的呼吸。
三年了。
距离他握住那柄名为“命运”的钥匙,推开那扇沉重到足以压垮整个世界的门扉,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年。他不再是那个缩在放映厅里对着《变形金刚》傻笑、对着陈雯雯背影发呆、考试挂科还要靠芬格尔“江湖救急”的衰仔。他是路明非,也是尼德霍格,黑王权柄的继承者,盘踞在食物链顶点的终极掠食者,一个行走在人世间的、活生生的神话,或者说,噩梦。
指尖下意识地抚上左耳垂。那里空荡荡的,曾经挂着一枚小小的、廉价的、绘着奥特曼打小怪兽的塑料耳钉。它在一个暴雨倾盆的夜晚,随着那个穿着巫女服、像小动物一样依恋着他的女孩一起,永远地消失在了东京塔顶那片猩红绝望的雨幕里。指尖触到的只有冰冷光滑的皮肤,还有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深入骨髓的疲惫。
权力?他有了。只要一个念头,足以让旧日的王座在他面前俯首战栗,让山峦崩摧、海洋沸腾。力量?他也有了。那流淌在血管里、蛰伏在骨髓深处的力量,足以让整个世界在他面前如同纸片般脆弱。可那又怎么样?这顶王冠重得几乎要压断他的脖子,里面塞满了冰冷的金属、凝固的血块和挥之不去的、名为“失去”的尘埃。
“嘿,Sakura。”
一个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深处响起,带着点少年气的狡黠和惯有的、似乎永远不会消失的促狭。路明非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又放松下来。他甚至没有回头。
“有事说事,没事退朝。”路明非在意识里回应,声音平淡得像结了冰的湖面,“我忙着看海,思考人生哲学。”
“啧啧啧,当了黑王架子就是不一样啊。”路鸣泽的声音带着夸张的赞叹,却又像羽毛一样轻飘飘地拂过,“思考出什么了没?比如……‘无敌是多么寂寞’?”
路明非扯了扯嘴角,一个极其微弱的弧度,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某种习惯性的肌肉抽搐:“寂寞?那倒没有。就是觉得……这海风吹着,挺凉的。”他顿了顿,目光投向远处海天彻底交融的那条模糊黑线,“楚子航那边……有动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