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珩的反应快得惊人。在杯子脱手而出的瞬间,他身体只是极其轻微地一侧,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闪电般抬起——
“啪!”
一声脆响。
玻璃杯被他稳稳地、精准地抓在了手里。杯壁里的水剧烈晃动,泼溅出来几滴,落在光洁的地板上,也溅湿了他黑色衬衫的袖口,留下几点深色的水渍。
他握着那个杯子,手指收拢,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缓缓地低下头,看着手中那个差点砸中他的“凶器”,又抬眼看向我。那眼神不再是纯粹的冰冷,而是染上了一层浓重的、令人心悸的阴鸷,像暴风雨来临前积压的厚重乌云,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压。
“林晚,”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冰冷的、令人胆寒的警告,“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他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躯带来的压迫感几乎让我窒息。他俯下身,那张俊美却阴鸷到极致的脸逼近,灼热的气息带着危险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他的目光像冰冷的刀锋,一寸寸刮过我的眉眼:
“别以为,你现在的样子,就能为所欲为。”
“签了它。” 他另一只空着的手,将那该死的文件袋,再次不容拒绝地递到我的眼前,几乎要贴上我的鼻尖。“然后,拿着钱,彻底从我眼前消失。”
“否则,”他微微停顿了一下,薄唇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残忍的弧度,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恶魔的低语,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和你在乎的一切……在这个城市,寸步难行。”
那赤裸裸的威胁,如同淬毒的冰凌,瞬间刺穿了我所有的愤怒和虚弱,留下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恐惧。
我在乎的一切?我还有什么在乎的?父亲走了,家没了,孩子也……没了。
可他那双深不见底、翻涌着绝对掌控欲和毁灭性的眼睛告诉我,他不是在开玩笑。沈聿珩这个名字,在这个城市意味着什么,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有这个能力,碾碎一切挡在他路上的障碍,包括我这个已经一无所有、却还固执地不肯签字的“前妻”。
巨大的无力感和深入骨髓的寒意席卷了我。身体的疼痛,心口的恨意,在这绝对的力量碾压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可笑。
我死死地瞪着他,胸口剧烈起伏,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泪不受控制地再次涌出,不是因为软弱,而是因为那彻头彻尾的绝望和屈辱。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沈总?”
一个恭敬而谨慎的男声在门外响起,打破了室内剑拔弩张的窒息氛围。
沈聿珩眼中的阴鸷瞬间收敛了大半,但那份冰冷的压迫感依旧存在。他直起身,将手中那个抓着的玻璃杯随手“哐当”一声扔回床头柜上,动作带着一种不耐烦的粗鲁。水杯在柜面上滚了两圈才停下。
他看也没看我,仿佛刚才那场激烈的冲突从未发生,只是随意地整理了一下溅湿的袖口,对着门口沉声道:
“进来。”
门开了,一个穿着深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气质精干的男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和一个平板电脑。他目不斜视,仿佛根本没看到病床上形容狼狈的我,径直走到沈聿珩身边,微微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