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沈总,您要的关于林小姐父亲当年案子的卷宗副本和初步调查报告,已经整理好了。”他将文件夹递上,随即又点开平板,“另外,关于您下午飞巴黎的航班,已经确认。还有,公关部那边发来了紧急预案,关于……”

他后面的话,像是一道惊雷,猛地在我混沌的脑海中炸开!

父亲当年案子的卷宗副本?调查报告?

我父亲?七年前……跳楼身亡……

沈聿珩他……在调查我父亲的死?

为什么?他消失三年,突然出现,逼我离婚,现在又让人调查我七年前就去世的父亲?

一股寒意,比这病房的空调更冷,瞬间从脚底板窜起,沿着脊椎直冲头顶!我忘记了身体的疼痛,忘记了满腔的恨意,忘记了那该死的离婚协议,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句“关于林小姐父亲当年案子的卷宗”死死攫住!

七年前,父亲跳楼的那个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沈聿珩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对这件事感兴趣?他那句“让你和你在乎的一切寸步难行”的威胁,难道也包括……我死去的父亲?

无数个疑问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我的心脏,带来一种比身体创伤更可怕的窒息感。

沈聿珩接过文件夹,神色淡漠地翻看着,对助理后面关于行程和公关预案的汇报只是随意地点了下头,目光却极其锐利地扫过那些文件内容。他像是完全没注意到我此刻剧烈变化的情绪和死死盯着他手中文件夹的目光。

助理汇报完毕,安静地垂手肃立在一旁。

沈聿珩合上文件夹,随手递给助理。然后,他终于将目光再次投向病床上的我。

那眼神,不再是单纯的冰冷或威胁,而是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极其复杂的审视。像是在评估一件价值不明的古物,又像是在透过我,看向某个深埋在时光尘埃里的秘密。那目光深处,似乎翻滚着一些我完全看不懂的东西,沉重、晦暗,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探究。

他沉默了几秒,就在我以为他会再次提起那该死的离婚协议时,他却对着助理,用一种听不出情绪的语调吩咐道:

“安排人在这里守着。林小姐需要什么,尽量满足。”

助理立刻点头:“是,沈总。”

沈聿珩最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目光像沉重的枷锁,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然后,他不再停留,转身,迈着沉稳而决绝的步伐,朝着病房门口走去。深灰色大衣的下摆划出一道冷硬的弧度。

“沈聿珩!” 我用尽全身力气喊出声,声音嘶哑破碎,“我父亲……你查他做什么?!”

他脚步微微一顿,停在门口,却没有回头。背影在门框的阴影里显得格外高大而冷漠。

“与你无关。” 冰冷的四个字,像四块巨石,狠狠砸在我心上。

说完,他不再停留,推门而出。助理紧随其后,病房的门在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他冰冷的气息,也隔绝了我所有疯狂的疑问。

病房里再次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那单调冰冷的仪器声。

空气里残留着他身上的冷杉气息和那股挥之不去的、属于权力的冰冷威压。

我瘫软在病床上,身体像被掏空,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小腹的钝痛和身体的虚弱依旧存在,但此刻,一种更深沉、更冰冷、更庞大的恐惧和疑惑,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将我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