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张姐看着我喝下水,似乎松了口气,又拿起药片:“林小姐,吃药吧?”

我别开脸,闭上眼睛:“放那儿,我自己会吃。”

张姐迟疑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将药片放在了床头柜上。“那您好好休息,有事按铃叫我,我就在外面。”她说完,安静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病房再次陷入寂静。

身体的疲惫像潮水般汹涌袭来,意识开始模糊。可就在我即将沉入昏睡的边缘,眼角的余光不经意地扫过靠近窗边的地面——

那里,静静地躺着一个东西。

一个米白色的、印着烫金律师事务所logo的文件袋。

是沈聿珩的!他刚才……遗落在这里的?

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昏沉的睡意瞬间被巨大的惊悸驱散!是那份离婚协议?还是……那份关于我父亲的卷宗报告?

这个念头像电流一样击中了我!沈聿珩那样谨慎到可怕的人,怎么会遗落这么重要的东西?是故意的试探?还是匆忙离开时真的疏忽了?

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冲动在体内激烈交战。理智在尖叫:别碰!这很可能是个陷阱!但另一种更强大的力量——关于父亲死亡的疑云,关于沈聿珩反常举动的困惑,像一只无形的手,推着我,不顾一切地想要抓住这唯一的、可能揭开真相的线索!

身体虚弱得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小腹的伤口在提醒我任何剧烈的动作都可能带来灾难性的后果。可那个文件袋,像一块散发着致命诱惑的磁石,牢牢吸住了我全部的注意力。

我艰难地挪动身体,每一次轻微的移动都带来尖锐的疼痛,冷汗瞬间浸透了病号服。咬着牙,一点一点,像挪动千斤重担,终于将身体侧了过来,靠近了床沿。

文件袋静静地躺在地板上,离床沿还有一小段距离。

够不到。

绝望感几乎将我淹没。我喘息着,目光死死锁住它,像溺水的人看着唯一的浮木。

就在这时,床头柜上,张姐放下的那个玻璃杯映入了眼帘。

一个极其冒险的念头,如同毒藤般在绝望的土壤里疯狂滋生。

我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艰难地、一寸寸地移向那个玻璃杯。冰凉的杯壁触碰到手指,带来一阵战栗。我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才勉强将它抓在手里。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冲破喉咙。我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着地上的文件袋,用尽所有意志力控制住颤抖的手臂,将手中的玻璃杯,朝着文件袋的方向,轻轻、轻轻地……

滚了过去。

玻璃杯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咕噜”声,滚动着,不偏不倚,撞在了那个米白色的文件袋边缘。

文件袋被撞得向前滑了一小段距离,恰好滑到了我能够勉强够到的床沿下方。

成功了!

巨大的狂喜和更深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我甚至来不及喘息,几乎是凭着本能,身体猛地向前一探,手指不顾一切地向下抓去!

“嘶——!”

尖锐的剧痛从小腹伤口处猛然炸开!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搅动!眼前瞬间一片漆黑,金星乱冒,身体因为剧痛而剧烈痉挛,冷汗如瀑般涌出,瞬间湿透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