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珩!是你!一定是你! 父亲……孩子……都是因为你! 那张验孕单……那个日期……你藏着什么?!你做了什么?!
意识在剧烈的抗争和药物的双重作用下,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就在即将彻底熄灭的瞬间,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声响,穿透了手术室的嘈杂,如同细小的冰针,扎进了我模糊的听觉——
“咔嚓……”
是……手机快门的声音?
极其轻微,极其短促,但在这种生死一线的混乱中,这声音却带着一种异样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清晰感!
有人在……拍照?拍什么?拍我濒死的惨状?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我最后一丝意识!
是谁?!助理?还是……那个看似和善的护工张姐?!
她用手机……在拍我?!
为什么?!
巨大的惊悸和一种被窥视、被算计的冰冷恐惧,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早已不堪重负的神经。眼前彻底一黑,所有的声音、光线、痛苦、恨意……都在瞬间被无边的死寂彻底吞没。
意识,沉入了最深、最冷的黑暗之渊。
再次恢复意识,感觉像是从冰冷的深海中艰难地浮出水面。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和虚弱,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喉咙干裂得像被砂纸打磨过,每一次细微的吞咽动作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眼皮像被胶水粘住,沉重得无法抬起。
最先回归的,是嗅觉。
浓重到令人作呕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淡淡的血腥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百合花香?这丝甜腻的花香,在这充斥着病痛和死亡气息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而诡异。
然后是听觉。
仪器单调规律的“嘀……嘀……”声,比之前平稳了许多,像疲惫的心跳。还有……一个刻意压低的、带着浓重地方口音的女声,就在很近的地方,对着手机在说话:
“……是,夫人……嗯,刚做完第二次手术,命是捡回来了……对,流了好多血,医生说差点没救过来……人还没醒……看着……看着是废了……”
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谄媚和汇报工作般的刻板。
夫人?哪个夫人?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沈聿珩的母亲?还是……别的什么人?
张姐!是张姐的声音!她果然不是单纯的护工!
“东西……”张姐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邀功的意味,“……按您吩咐,趁乱……拍到了……很清楚……嗯嗯,她那张脸……还有手里死死攥着的东西,都拍到了……血糊糊的,但能看到是文件袋……对,就是沈先生落下的那个……是,明白,马上发给您……”
拍到了!她果然拍了!在我濒死挣扎、血流如注的时候!拍下了我惨状的照片!拍下了我死死攥着那个染血文件袋的照片!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脊椎窜遍全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她要发给谁?那个“夫人”?用这些照片做什么?威胁沈聿珩?还是……作为某种证据?
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被当成猎物、被彻底掌控的无力感,死死攫住了我。我拼命想睁开眼睛,想质问,想夺过那个该死的手机,但身体却像一具完全不属于自己的沉重石雕,连动一动指尖都做不到。只有眼皮在剧烈的颤抖,却始终无法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