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桑没问“回去”是指回医院还是回她住处。她只是默默加快脚步,跟在他身侧。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地下车库,他刷卡打开一辆黑色SUV的车门,动作利落。林桑坐进副驾,安全带还没扣好,他已经发动了车子。
车内很静。皮质座椅带着微凉的触感,空调吹着恒定的风。林桑刚想开口,他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声音低而沉:“庄知白。”
停顿片刻,“证据链不完整,补调监控记录。”
“对方律师会抓程序漏洞,明天上午九点前把补充材料发我。”
挂断。
不到两分钟,又响。
“笔录有矛盾点,让助理重新核对时间线。”
“患者知情同意书缺失,不能作为有效证据。”
再挂。
第三次响起时,林桑已经把想好的话题咽了回去。她转头看向窗外,城市在车窗外流动,像一条缓慢的河。
红灯亮起,车子停下。他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侧脸线条清晰,下颌微收。林桑目光落在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上——骨节分明,指节修长,无名指上有一道浅白的旧疤。
她忽然开口:“你和静静……好像不太亲?”
他刚挂电话,闻言侧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没什么情绪。
“她从小就皮,没大事不用操心。”
林桑没接话。绿灯亮了,车子继续前行。
过了两个路口,他忽然问:“她现在能走路吗?”
林桑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他没问伤势,没问治疗方案,而是问她能不能动。这是最直接的判断方式。
“能,就是不能久站,医生让她卧床三天。”
他“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医院到了。他把车停在急诊楼前,熄火,解安全带。林桑推门下车,他跟在后面,步伐沉稳。
她提前给庄静发了消息:“你哥要来,收拾一下。”
电梯里,林桑偷偷看了他一眼。他站得笔直,大衣扣子一颗没松,神情看不出波澜。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又觉得多余。
到了病房门口,门开着。庄静正靠在床上骂护士:“这药苦得像中药渣,你们医院是不是克扣经费?”
林桑刚要开口,庄知白已经站在了门口。
他没进屋,只站在门框边,目光扫过妹妹的脸,又落在她打着石膏的脚上。
“能骂人,就没事。”他说。
庄静一愣,随即翻白眼:“你这就‘看看’完了?”
他没答,转身就走。
林桑反应过来,追到电梯口:“你不进去坐会儿?”
他站在电梯前,摇头:“她嫌我站那儿碍眼。”
林桑没再拦他。电梯门快合上时,他忽然回头。
“谢谢你去拿东西。”
目光落在她脸上,短暂停留。她看见他眼底那层冰裂开一道细缝,像阳光照进深湖。
她站在原地,没动。直到电梯指示灯跳转,她才转身往回走。
推开病房门,庄静正撑着坐起来,一脸不可置信:“他就这样?连瓶水都没买?”
林桑没说话,走到床边坐下。
“你笑什么?”庄静瞪她。
林桑抬手捂住嘴,肩膀微微发抖。她是真的憋不住。
“我说我哥是铁树,你还真信他会来?”庄静抓起枕头砸她,“顺便看看?这‘顺便’也太随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