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被冻结了。
狂暴舞动的魔气触手,凝固在半空,保持着狰狞的姿态。高台上,云虚子掌门脸上那扭曲的咆哮表情,连同翻滚的黑气,瞬间被一层厚达数尺、晶莹剔透的玄冰彻底覆盖、定格,如同一尊最恐怖的魔神冰雕。殿内惊恐逃窜、或举剑欲搏的数百名玄天弟子,他们的动作、表情,无一例外,瞬间凝固在冰层之下。
寒潮无声席卷,所过之处,万物冰封。殿外广场上奔腾的玉泉瀑布,凝固成巨大的冰挂;飞翔的灵鹤,化作空中静止的冰雕;摇曳的奇花异草,覆上厚厚的冰棱,折射着冰冷死寂的光。
彻骨的寒意瞬间刺穿了仅存的六人。齐小五牙齿咯咯打颤,浑身筛糠般抖个不停,几乎要蜷缩成一团。忠厚的石怀山下意识地踏前半步,用自己宽阔的身体微微遮挡住齐小五和身旁沉默如石的凌霜。凌霜依旧面无表情,唯有握剑的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剑锋上凝结的冰霜无声碎裂。墨玄紧靠着冰冷的殿柱,胸膛剧烈起伏,眼神在凝固的掌门冰雕和挺身而立的云宸之间急速扫视,惊疑不定,如同受惊的狐。
唯有云宸,在最初的冰寒冲击后,身体只是微微一晃,随即站得更稳。他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身后仅存的五位同门。那目光沉凝如深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领袖威压,瞬间压下了殿内弥漫的恐慌。
“玉佩,”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死寂的寒冰世界,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人心的力量,“是祖师玉佩护住了我们最后的心神。”
五人下意识地摸向胸口。那六枚古朴的玉佩,此刻正散发出微弱却温暖的玉光,驱散着紧贴肌肤的致命寒意,形成一个小小的、勉强维持清醒的护盾。
云宸的目光最后落在气息已绝、被彻底冰封的烈无痕身上,那尊魁梧的冰雕保持着奋力下压的姿态,像一座不屈的丰碑。云宸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痛楚与敬意,随即那痛楚被更深的决绝取代。
“玄冰大阵至阴至寒,但也至纯。”云宸的声音斩钉截铁,回荡在空旷死寂的冰殿中,撞在冰壁上发出空洞的回音,“它冻结一切生机,也暂时压制了掌门体内暴走的魔气。但这冰封并非永恒。”他抬手指向穹顶那巨大的玄冰晶石,其核心深处,一点微弱的、代表着晨曦的暖白色光芒正在艰难地凝聚、流转。“依阵枢所示,冰封之力随子夜消退,至黎明第一缕天光透入归墟之隙时,便是大阵瓦解之刻!”
他猛地收回手指,目光如电,扫过每一张苍白而惊惶的脸:“我们只有一夜!一夜之内,若不能净化掌门心魔,驱除那来自归墟深处的侵蚀……”他的声音陡然沉下去,如同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当冰消日出,魔气再无压制,整个玄天宗,连同这方圆千里的生灵,将永堕归墟,万劫不复!”
死寂。沉重的死寂压得人喘不过气,只有齐小五压抑不住的牙齿磕碰声在空旷的大殿里显得格外清晰。
“净……净化?”齐小五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浓重的哭腔,“掌门……师父他都……都那样了!心魔深种,连烈师叔都……”他瞥了一眼烈无痕那凝固着悲壮姿态的冰雕,后面的话被恐惧死死扼在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