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笔恩情,都是一次羁绊的加深。”
“只有不停地偿还和被偿还,我们才能永远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你是我的丈夫,自然也是这个链条里最重要的一环。”
她走过来,从背后抱住我。
“别想那么多了,先处理大舅公的事情吧。”
“祠堂修缮,族里初步估算了一下,大概需要五十万。”
“大头肯定不能让你一个人出,你看着捐个十万八万的,表表心意,大家就都满意了。”
我轻轻推开她的手,转过身看着她。
“如烟,这笔钱,我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拿出去。”
“这不是不明不白。”
柳如烟的眉头拧成一团。
“这是在还柳家的恩情。”
“十万块?还哪门子的恩情?”
我盯着她问。
“清朝,柳家祖上对你苏家祖上的庇护之恩。”
她话说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好像这事就该刻在石碑上一样。
我家往上数八代都是土里刨食的,跟清朝大户能有什么关系。
“有证据吗?”
“证据?”
柳如烟嗤笑一声。
“大舅公的账本就是证据!那本子代代相传,比县志都真!”
我算是明白了,我跟他们讲的是法律证据,他们跟我讲的是一本破账本,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行。”
我点了下头。
“钱我出,但我有个条件。”
柳如烟脸上的笑一下就僵住了。
“什么?”
“我要亲眼看看,清朝那会儿,你们柳家到底给了我苏家祖上多大的恩惠。”
“我要进你们的祠堂,看族谱。”
“我要搞清楚,我祖宗是谁。”
2
柳如烟的脸色有点不对劲了。
“祠堂和族谱,外人不能看。”
“我是外人?”
我问她。
“你...你当然不是,你是我丈夫。”
她说话吞吞吐吐的。
“可你是赘婿,按规矩,赘婿不能进祠堂,也不能上族谱。”
赘婿?我脑子嗡的一声。
从谈婚论嫁到办酒席,他们家谁都没提过这茬。
收彩礼办婚礼,我还以为自己是正儿八经娶媳妇,是平等的。
闹了半天,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上门还债的。
“所以,我得出钱出力,还你们家不知哪来的恩情债。”
“还得当个外人,连祠堂的门都不能进?”
柳如烟被我问得不知道怎么回话。
“苏夜,你别这样...规矩就是规矩,老祖宗传下来的。”
“行啊。”
我看着她。
“既然我是外人,是赘婿,那你们柳家的恩情账,凭什么要我一个外姓人还?”
“这事儿说得过去吗?”
“你!”
柳如烟眼圈红了。
“我们是夫妻,你怎么能这么说?”
“夫妻?”
我笑了。
“有把丈夫当长工使唤的吗?有把女婿当奴才看的吗?”
俩人就这么僵着,谁也不出声。
过了一会儿,柳如烟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苏夜,我以为你跟别人不一样,以为你懂我,也懂我们家的传统。”
“我把你带回来,介绍给所有亲戚,就是想让他们接纳你。”
“我错了吗?”
看着她这样,我心里的火气反到没了。
跟她掰扯这些没用,她从小就是这么长大的,脑子里的那套东西,谁也改不了。